七十一:萧淮书(三) (第2/2页)
泪水决堤一样溢出眼眶,心脏被攥紧了一样疼,我实在不敢去想萧淮书没有了会怎么样。
我一声声喊着我的父亲,而在流走的时间里,我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我着急无助,渐渐哭得凄厉起来,一时间想不通为何无比宠爱我的父亲会这样的漠然。
也不过就他一句话的事,他怎么就是无动于衷?
“父王我求你了,你再派人去一次,淮书会死的,他会死的……”
“死了。”我的哭嚎声被打断,我听着他寒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炼狱中来的鬼魅一样骇人,“就死了吧。”
我惊得停住了哭声,迟缓地把头往上抬,眼里写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慢慢蹲下身来,像小时候无数次弯腰要将我抱起一样越靠越近,面上慈爱的笑变得扭曲不堪,他伸手擦掉我脸上的泪珠,“夭夭不哭,不哭,有父王在,就算他萧淮书死了,咱们夭夭一样是有人疼爱的公主。”
一时间,我忘记了解药,也忘记了尚在病痛中煎熬的爱人,放大的瞳孔里只余惊悚。
看起来我似乎是因为父亲的安慰而平静下来,可我的眼里盛满了恐惧,还有他愈发阴鸷的嘴脸。
“本来就没有什么解药,不过就是一个让他们放松警惕的幌子。你看,萧淮书一死,整个北漠就等同于被斩断了脊骨,父王要拿下北漠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好像是看见了未来的蓝图,混浊的眼睛都亮了几分,嘴角噙起怪异的笑,深陷其中而狂喜。
“最迟十日后,九荒的军队就会踏上征伐北漠的路途。用不了多久北漠便会不复存在,九荒将成为这世上最强盛的国家。到了那个时候,夭夭,你就会是这世间身份最尊贵的公主,永,栖,高,枝,不落。”
最后几个字在耳边来回得荡,渐渐地变得诡异扭曲,像深山里在发着尖笑的怪,让人寒毛倒竖。
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我终于清醒过来。
我疯了一样摇着脑袋,惊声尖叫着推开他,如见了恶鬼。
整个人恍惚间又坠如了一场浩大的风雪,觉着这殿内寒得刺骨。
他不是儿时万般慈爱的父亲,他从来都只是一个手段狠戾冷血无情的帝王,追权逐利,不择手段。
“在你眼里他是万般慈爱的父亲,当真就是好的吗!”
原来早就有人告诉过我事实,可是我都不愿意细究。
多可笑啊。
我感觉心肺被碾成了碎渣。
我撑着地往后推开一步,想要离得他远远的,却无力再多挪开一寸,便只能蜷缩起来大声地哭叫。
我不停地在心底发问,为何欺骗利用我的人总是我所信任依赖的?
我也终于想明白了顾景和说的话。
“沈鸢,你不要活成一颗棋。”
是啊,我怎么就成了这偌大棋局上的一颗子。
“夭夭,萧淮书没多少时间了,你回去陪他吧。不要太舍不得,等过段时间,把他忘了,父王不想看到你太难过。”
话落的一瞬,我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他,竟再看不到半分从前疼爱我的模样。
我苦笑着别开头去,指尖捏在手心用尽力气地攥着,甚至浸出了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