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女人 第49节 (第2/2页)
皇帝没见过哪位妃嫔对她这么不客气,陪伴十年的张皇后遇到这种情况也该先告罪。皇帝到底是皇帝,心里嘀咕,面上却从容笑道:“若是通报,就不知安嫔有如此高超画技。”
在太后宫中已经见识了她高明的书法,如今又见她这般画技。皇帝心想,有本事的人,总该高傲些,自己做夫主的包容就是。
自我安慰完毕,皇帝笑问:“这画中人持的是什么?”
“药锄,专门采摘悬崖峭壁上的野生药材,所以柄长长的。”柳娘说到这个十分精通,道:“此乃江宁风光,画中人乃是杭州自在观枯叶道长,幼时见过仙姑一面,今日偶然兴起入画。”
这个时空依旧有自在观和枯叶仙姑,只是那个名为柳儿的齐家小姐已经过世多年,枯叶仙姑也因此名声未显,知道的人不多。
“你倒是见的多。”皇帝略微明白安嫔为什么这般洒脱大气的模样,与一般在长在四方天的闺阁女子的确不同。
“这里该填诗了吧,想好没有?”皇帝指着其中留白道。
柳娘拿起一支笔塞到皇帝手中,巧笑嫣然道:“被陛下一吓,什么诗词都跑光了,罚陛下为妾提一首可好。”
言语轻松,仿若皇帝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皇帝高兴的接过毛笔,略微沉吟,写下:“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
第89章 生孩子
皇帝在一旁题字, 柳娘也拿着紫毫蘸墨水玩儿, 脸上一副凝重思考的表情。
“怎么了?”皇帝题好之后问道。
“陛下的字飘逸俊秀, 有隐逸之风。”柳娘没有回答, 反倒仔细看了皇帝的字, 夸赞道:“果然好字!”
“就会说好听的, 刚才想什么呢?”
“想名号呢!这不是该落款了吗?在家的时候落款题的是扶柳主人,而今嫁人了,总不好再用闺阁名号。”
“哦?有什么典故?”皇帝笑问。
“娴静时犹如娇花照水, 行动处仿若弱柳扶风~”柳娘放下毛笔, 一帅袖子, 拖着长调, 犹如唱戏。“陛下知道妾乃武将之家, 母亲不知道多羡慕文臣家女儿的飘逸姿态, 偏偏我生得不漂亮,又是个粗枝大叶的性子,实在不符合她老人家的愿望,只能在名字里找补了。不仅闺名叫柳儿, 好不容易开辟新天地, 母亲连闲章落款都定了扶柳主人呢!”
皇帝微笑,虽然安嫔嘴上嫌弃,但眼中的光彩瞒不了人, 想必母女关系甚好,玩笑话罢了。
“都说待字闺中,出阁之后是该取字的, 不如就让朕给你取个字……嗯,叫嫏嬛主人如何,掌天帝藏书之所,配的上卿的才华。”
“多谢夫君。”柳娘轻巧行礼,给女子取字的只有两个人,一是未嫁时父亲取的,一是出嫁后丈夫取的,皇帝此举,犹如把她当做妻子来对待,自当谢恩。
皇帝上前牵她的手,道:“在母后那儿见了你的字,今日又见了你的画,果然非凡。难为你这么年幼,是怎么练的啊?”
“陛下不妨猜一猜,妾给你做个示范可好?”柳娘走到桌案左侧,提笔署上自己的“嫏嬛主人”的名号。
皇帝不甘示弱,接过她手中的笔写下“嘉靖十年丙申日题”字样。
“陛下的字比我好。”柳娘仿若有些不甘心。
“朕自当比你这小女子好些。”皇帝笑道,他还从未有过和后宫女子切磋书画造诣的时候,“你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水准已经相当不错了,还未告诉朕是怎么练的呢。”
“瞧瞧陛下的口气,好似为了妾脸面好看才夸赞一般,妾定好生练习,非叫陛下刮目相看不可!”柳娘摔了笔,气冲冲让人卷起画轴:“拿去裱了,我且日日看呢!”
皇帝原本不高兴,谁在他面前敢耍小性子,尤其两人才初相处,脾气性格都在磨合中。柳娘也太大胆了,没见宫人都屏息凝神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但又听闻“日日”二字,皇帝心里又舒坦了,小女儿罢了,朕胸怀天下还不能包容吗?皇帝心头荡漾,嘴上却喝斥宫人道:“没听见娘娘吩咐吗?”
宫人这才七手八脚上前整理画卷。
“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好一时歹一时的,朕又得罪你了。”皇帝捏了捏柳娘的脸,调笑道。
“陛下瞧不起妾数十年的苦练呢!我且把秘方保密到最后,现在不过是我年幼功力不深,绝不是方法不对,陛下且等着瞧吧。”柳娘瞪着眼睛道。
皇帝看她信誓旦旦的模样,眼睛圆溜溜好像御园里的小鹿,此时黄昏太阳的余辉正洒在她娇俏的脸庞上,皇帝心中说不尽的怜爱。
皇帝来后宫本就是消遣的,如今兴致来了,俯身一把抱起柳娘,惊得柳娘搂住他的脖子。柳娘好似后知后觉发现了现在的状况,脸一下子就红了,连耳朵都红成了玲珑剔透的红玛瑙。和刚刚大方爽朗形成强烈对比,皇帝心头怜爱更甚。
“这下子不嘴硬了,朕可找到治你的法子了。”皇帝低声调笑,往她耳朵里吹气,胸膛震动吓得躲在他怀里的柳娘更羞窘了。
云雨过后,柳娘装作疲累不堪,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心中却想,先声夺人已经做到了,日后就是投其所好了。
相处的时候,柳娘趁机为皇帝把脉,皇帝的身体不是很好,且有弱精的症状,这与他服食丹药分不开。嘉靖皇帝是著名的丹药爱好者,这是史书留名的,柳娘无力改变,只能积极调整自己配合。怪不得皇帝登基十年无子嗣呢,源头就有问题。她不能怀孕,其他人也不能,不会有人占据先机,日后慢慢再想办法就是。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才刚进宫,初来乍到、一切陌生,柳娘就算有本事怀也不敢生啊!
几个月之后,后宫格局又基本稳定下来。这一批新册封的九嫔中,以安嫔沈氏最为受宠,德嫔方氏次之,其余诸人都排不上号。张皇后以妃妾之身、凭宠爱上位,而今十年过去了,恩宠渐弛,立身宫中靠的是皇帝的尊重和祖宗家法。
任何事情就怕一心一意,这是柳娘上辈子最大的感慨,套用到这里,讨好人也是一样的。柳娘既然进宫,早就调整好心态,一心一意讨皇帝欢心。皇帝喜欢什么她就学什么,还时不时和皇帝闹个小别扭加深印象。柳娘知皇帝比任何人都深,皇帝这一生除了把生身父母乳娘乳兄当做亲人外,谁还能走入他的内心,恐怕连一母同胞的弟弟都不能。
历史上的方皇后,如今的德嫔以后有这个可能,而今柳娘绝不给她这个机会。
皇帝常常来和柳娘探讨书画,间或琴棋,闲了还要说一些闲话。越是相处,皇帝越发现自己的安嫔犹如一个巨大的宝库,取之不尽,或者说她更像一座高山,站在山南看到的是一面,站在山北看到的又是另一面。
柳娘还被皇帝戏称为“醋坛子”,从不会引荐宫女固宠不说,还千方百计让皇帝把原本春安殿后殿居住的末等妃嫔都迁走了。
“我家里还要和人分享夫君,这心口直疼!”柳娘振振有词。
皇帝深深迷恋上了安嫔,这可大大不符合雨露均沾的后宫规矩,引得后宫众人记恨不已。皇后都忍不住捅到蒋太后跟前了,却不知为何蒋太后怎么对此视而不见,并未训斥安嫔。
她们哪知安嫔早就给蒋太后打过预防针。
曾有一日,柳娘在请安的路上听到两个宫人在假山后嘀咕,说自己独宠,妨碍皇帝诞育子嗣,太后知道了定不轻饶。还举例说明曾经有谁谁谁如何得宠,别太后发配冷宫的事情。柳娘就没感到害怕,反而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这么经典的套路,她怎么能错过呢。
柳娘也没按套路出牌,直接把那两个说小话的宫人安了个非议主上的罪名扭送皇后宫中,请皇后做主。
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柳娘单独留下来,把事情和太后说了,并道:“也不知哪个蠢人指使的,妾难道是吓一吓就退却的人,这岂配得上陛下的另眼相待?还扯着娘娘做大旗,真是小瞧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