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发烧了,我不在 (第2/2页)
“我记得我上次感冒吃剩几粒伤风停,我看看是不是放在柜子里。”谭燕说着转身进了休息室。
刘西见状,立刻从自己柜子里翻出一盒风寒感冒颗粒出来,递给薛惟:“我这儿有呢,你拿去吃,别感冒了,我们班还得靠你拉业绩呢。”
薛惟正低头写着今天的温湿度计表,听见刘西这句话,连头都没抬一下。他假装没有听见,若无其事地记录下卖场的温度,然后跑到阴凉柜里看温湿度表。
谭燕拎着一盒伤风停冒出来,说:“薛惟啊,我把药放在桌子上了,等会你记得吃啊。”
薛惟立刻应了一声好,谭燕这才抓起钥匙出了店门。
刘西将风寒感冒颗粒塞回自己的柜子里,她在心底默默地翻了个大白眼,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瞪向薛惟,恨不能将薛惟给戳出个千疮百孔出来。
薛惟填好记录表,将文件夹塞回原位。没等他翻开柜子拿出白大褂穿上,他就猛地打了个喷嚏。
刘西拿着一块搞卫生用的抹布,说:“你怎么还不吃药啊,谭燕都把药给放桌面上了。”
薛惟:“等会吃。”
说是等会吃,其实薛惟压根就不想吃。门外还在下雨,敲打着门前那棵小树,整个世界陷入雨幕之中。这场大雨下得来势汹汹,却也下得刚刚好,至少对于薛惟来说,这场雨是天赐的。
刘西在靠收银台的货架上搞卫生,擦了几下之后她转头看了薛惟一眼,薛惟正背对着她在擦另一个架子上的药品。她立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拿起搁置在收银台上的空调遥控器,将空调再调低两个度。
刚调完,薛惟就似有所察地转过头来,刘西连忙将遥控器塞白大褂兜里,若无其事地继续擦着东西。
薛惟在搞的那边卫生是处方药的壁柜,货架的设计是背面有一整块镜子,只要是拿处方药就都能照到自己的面孔。而刘西恰好背对着他,刚才那一番小动作因为有镜子在的原因,他都看在眼底。
他低头继续擦着药盒,对刘西这一故意的行为装作没看见,由着那空调吹出越来越冷的冷气,钻进自己大开的毛孔中。
下雨天也没什么顾客进来买东西,期间店内两人都在安静地各搞各的卫生,直到有个顾客拿着张药单过来捡药吃,刘西这才接过单子去收银台打价格。而薛惟像以往一样掏出手机拍下药单,拐去中药柜那边先把药给抓了。
平常薛惟的动作都是干脆利落的,没出几分钟就把十几味药给抓好了。但这次动作却慢了许多,刘西都把单给打完了,收了顾客的钱,他才顶着浑身骨头酸痛的劲,脚底踩棉花地拉开中药柜,将单味中药制附子用一个小纸袋给包起来。
他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燃烧,烧得他将秤好的制附子放进那几包小纸袋的时候,都觉得手在发抖。
他无声地咬了咬舌根,知道自己这是发烧了。
太好了,终于烧起来了。
烧得越厉害越好。
薛惟将最后一味中药倒在四方纸上,刘西人才走了过来,她的右手胳膊无意间碰到了薛惟的胳膊,她立刻怪叫道:“薛惟,你是不是发烧了啊?”
薛惟没应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径直地往休息室过去。刘西对了下药,确认无误后将药给一咕噜地包起来,然而就在她要打结的时候,她猛然间停了下来,往上头摄像头的方向看了一眼。
薛惟本以为要在店里呆到下班点才可以回去,谁知六点多的时候李元过来了一趟,他从收银台上摸了一沓纸钱夹在胳膊下,正要出店门,突然间想起自己前些日子有份文件还没有上交给药监局,便往休息室里过去,一进去就见薛惟眯着眼坐在板凳上,一张脸烧得通红。
他怔了一怔,摇了两下薛惟,说:“发烧了还上什么班?回去,请病假,烧退了再过来上班。”
李元在心底给薛惟竖了个大拇指,觉得薛惟此举实在是拼,发烧了都不吭一句声。
现在的年轻人啊,可真有拼劲,也难怪他销售那么好。
薛惟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往大门口过去,李元将人给拉回来,提醒道:“工衣都还没有脱!”
薛惟三下五除二地把敞开的白大褂给脱下,抓起钥匙踉踉跄跄地拐出店门。
走出店门,还模糊地听见李元用欣赏的语气跟刘西说道:“所以说人就是得有这种拼劲,人家销售好不是没有道理啊,那肯定是下了苦功夫的……”
薛惟嗤笑一下,下了苦功夫,下了苦功夫……他的确是下了苦功夫的,可结果是怎么样的呢?
可笑。
薛惟就这样顶着一张烧得通红的脸,神色厌厌地混进人群里坐了趟地铁回去。出列车门的时候他还踉跄了一下,险些摔个四脚朝天,幸好被身旁一位好心人给扶住了。之后他一直脚踩着棉花,跌跌撞撞地拐进了月巷。
到了宿舍,他去掏兜里的钥匙,迷糊地想将钥匙拧进锁眼中。谁知他伸手过去,碰了个空。他抬头迷瞪地看了一眼大门,这才发现自己宿舍的门大敞着。
怎么回事?他早上没锁门?
走近一些,薛惟被门槛给绊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用手抓到门页上,谁知这一抓,整个人就往前扑了一下,脑门险些嗑到门边的鞋柜上。
薛惟摇了两下头,努力保持几分清醒。他往门页上觑了一眼,原来不是他抓了个空,是这门被砸烂了,门页的一脚就堪堪地挂在门轴上,像只断了线的风筝,正发出难听刺耳的嘎吱声响。
三个字快速地占据他的脑海:遭贼了。
薛惟苦笑两下,这他妈是不是该叫做屋夜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发烧是薛惟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淋了一场畅快淋漓的大雨,又在浑身湿透的情况下在店内吹了几个钟头的冷气,不发烧才是神人。但宿舍门被人暴力撬开,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想起池越昨天给他的那个纸条,是那个人找人来干的吗?
薛惟无暇去想了,门坏了便坏了吧,反正他也没在宿舍藏什么稀世珍宝,就那么敞着吧。
他拖着千斤重的腿,在一片眩晕中,慢慢地往自己房间门拐进去。一进门连门都懒得锁了,只一头猛扎进床上。
他就这样在昏沉中陷入深眠,连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都没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