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哄我 (第2/2页)
“嗯。”池越亲了一口薛惟,夸道,“哥哥怎么那么厉害?这不是略知一二的程度吧?妄自菲薄可不是一种健康的心理。”
妄自菲薄……
薛惟笑了笑,没就这话说些什么。他从池越的裤兜里摸出池越的手机解锁,点开备忘录,在软键盘上敲字。
软键盘被敲得嘎嘎响,池越从身后抱住薛惟,把下巴放在薛惟的颈窝上,低头看薛惟毫无停顿地敲下几个中药名——
党参、白术、山药、炒薏苡仁……
敲到茯苓后,薛惟拍拍池越的脸,说:“手。”
池越把手横放在薛惟的大腿上,薛惟拍拍他,抽过枕头垫着他的手,随后才认真地用指腹轻柔地,循序渐进地探着池越的脉,感受着池越皮肤底下那一次又一次跳动有力的脉搏——
这样磅礴的、喷薄欲出的、燎原的生命力。
强劲有力;生生不息。
把完脉,薛惟火速地敲下剩下几味中药名,随后把手机递还给池越,嘱咐道:“回去就捡一个星期的药吃吃看,应该不会再觉得犯困了。但是你要忌口,不能吃辛辣的东西,还有冰冻的。”说到冰冻,薛惟想起上次池越推荐给他的芝士威化奥利奥麻薯奶茶,又想起两人第一次去一品居吃饭的时候,池越点的珍珠奶盖厚多士。当时他记得池越点了两份,不过他没吃,最后全让池越一个人吃掉了。
池越喜欢吃甜的东西。
薛惟又想到当时池越对他说过的那句话:甜品能够分泌多巴胺,让人产生愉快的感觉。
什么愉快的感觉?越吃甜的东西,脾胃就越差。想到这里,薛惟便严肃地跟池越说道:“甜的东西你也少吃一些,不要总吃那么多,对脾胃不好。”
池越一一听进耳朵里,心中已记了七八分。却说:“那你得经常监督我,不然我肯定做不到,我记性不好。”
“记性不好?”薛惟说,“给你开的方是健脾益气的,可没有给你开气血不好的方。小把戏,你骗得了谁?你什么情况,我一把脉就知。”
池越耍无赖,固执道:“总之,你得经常监督我才行,不然我肯定做不到。”
这话里的小心思再明显不过,薛惟本该觉得甜蜜,此刻却觉得难过,只得抿嘴不答,又把池越的手机摸过来,打开备忘录敲一堆注意事项。
“你经常喝奶茶喝冰饮的坏毛病要戒掉,那样对你的脾胃不好。我这么说吧,本身脾就是阴土,是运化水湿的主要脏器,喜欢燥不喜欢湿。如果你每天一杯冷饮,脾阳很容易受伤,运化无权就会让水湿停聚,抵抗力一低,你就会出现腹泻的情况,或者水肿、腹水……”
“穗城这边的气候本就是潮湿的。你看这段时间临近端午,龙舟水下得多猛?空气湿漉漉的,吸一口都觉得鼻腔里都是湿水。涉水淋雨,又或者是住的地方变得潮湿,都会产生外湿侵扰人体。而你如果不听我的话,还是每天一杯冷饮照旧,内湿和外湿就会夹着一起来,很容易就会招来疾病……”
“你不要以为这只是一件无可厚非的小事。湿邪发病,可以与寒邪相合,变成寒湿。与风,与热相合,就是风湿,湿热之证。一些瘟疫的产生,也和湿邪不无关系……”
……
池越耐心地听薛惟一字一句地跟自己讲中医知识,心中已经对刚才的猜想笃定了十分。
薛惟学过中医这门技术。
这些话里的一字一行,池越都打算作耳边风听。他已经从薛惟的言语中嗅出不正常的气息,薛惟交代得太过认真,几乎是掏心掏肺地跟他科普着这些知识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话里话间的意思但凡与交代沾上边,总是没有好的事情发生。
池越觑视一眼薛惟,心想:他是打算做什么吗?
要打算做什么,才会有这决绝般的,不厌其烦的叮嘱。
“这方子你如果吃得好,可以经常拿去药房捡几剂喝。”薛惟说着终于抬起头,见池越一语不发,他心急地问:“听见没有啊?”
“不吃。”池越拒绝道。
“为什么?”薛惟拧眉道,“我开的方……”
话到这里却梗住,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和池越解释自己学过中医,并且功力还不是一般的深厚;他没有考取资格证,虽然在药房工作的时候,那些被他把过脉开过药方的顾客会回头找他复诊,但他还是没有勇气和人说起自己其实是会这个技能的。
薛惟的脸色变得很差,心情可以说是过山车般起伏了,从高处往下冲。当然,每一次都是这样的,每一次,他一想到自己的医术没有办法施展出来,没有办法救更多的人,都会这样难过。
池越的眼珠子就没离开过薛惟,见薛惟面露难过之色,他霎时慌了。生怕薛惟多想,凑上前就是一个深吻,解释道:“因为我怕苦啊。”
薛惟这才吃笑,说:“不怕,我又没有给你开黄连,苦什么苦?”
“没有你在身边哄着我吃,就是苦的。”池越说着吻了一下薛惟的鼻子,“你哄我吃药,就算是再苦的药,我都吃得下。”
薛惟没注意到池越的言下之意,他的脸腾得烧起火,连带着耳郭都烧红了尖,明明他们两人更亲密的举动都做过了,他却还会因为池越的一句话而心湖荡漾。完蛋了,这家伙说起情话来怎么一套一套的?搁哪里学来的?
他捏了捏池越的脸,说:“谁教你的?整天说些肉麻的话来撩拨人家。”
池越又重复了上次他说过的话:“你教的。是你,就不算撩拨。”顿了顿,他强调道,“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哥哥,我是认真的。”
说着池越不安地紧抱住薛惟,小心翼翼地问:“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吧。”
会吧?
薛惟鼻子一酸,该如何回答?是与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却还要犹豫。
许久不见回答,池越也没有逼着薛惟许诺。他撩开薛惟的刘海,在薛惟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深情的吻。
“不早了,快洗洗睡吧,晚安。”池越说完站起来,人已经走出房门几步,却又突然折回来。
薛惟:“……”
池越在薛惟直视的目光中补充道,“明天见。”
“明天见。”许久,直到那清新的青柠味彻底消散掉,薛惟才喃喃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