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孕妇学员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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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到达后湖站就不继续前行了。这里是终点站,同时也是开往孝天火车站的起点站。
在司机和售票员的喊叫与催促下,公交车上的乘客一个跟着一个下车。身怀六甲的方红梅拎着鼓囊囊的黄提包,夹在人们中间走下公交车,站在路边四处搜寻了望,没有发现认识的熟人。
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孤身一人开始往城西方向走。
这次面授学习的地点是孝天地区教师进修学院。方红梅已经在那儿参加过一次面授,对行走的路线是熟悉的,也知道那里距后湖站还有四里路,因此特别希望遇到同学或熟人,让别人帮忙她拿东西。
她怀有五个多月的身孕,空手走路就感觉特别吃力,更别说提着这么重的行李。她走一会儿,歇一会儿,花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路上竟然连一张熟悉的面孔也没有遇见,看来她今天不怎么走运。
找到女生宿舍,方红梅发现同室而居的全部是外县的女学员。
王莉家在这个学院里,她肯定不会住学生宿舍。岳小晶和池中月呢?她们都在孝天城工作,未必也住在自己的家里,早晚两头跑?
产生这个疑问后,方红梅也没打算去找她们。肚子早饿了,她得赶紧去学生食堂打饭。
打饭首先得买餐票。餐票又分菜票和饭票,菜票用现金买,饭票用粮票换。两种票证都是厚纸印制的,跟火车票大小差不多,但没有火车票硬。菜票的计量单位是元角分,与人民币相同;饭票的计量单位是斤或者两,与粮票保持一致。计量单位不同和纸张颜色不一样,是区分饭票和菜票的标志。
这次面授学习时间共十天。方红梅考虑到自己近段日子饭量明显增大,所以打算买十斤饭票和八元钱的菜票。每天一斤主食加八角钱的菜,应该差不多了。
她把钱和粮票递进售票窗口,接过一大摞票证,顾不上清点,就急匆匆地去买饭菜。到卖饭菜的窗口才发现,她手里只有八元钱的菜票,没有饭票。
方红梅赶紧回到售票窗口,向售餐票的老头儿说明情况。
老头儿瞪了她一眼,矢口否认。并宣称,他卖了这么些年的餐票,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方红梅急得没有办法,几乎要哭出来了。
正在这时,杨保胜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他拿着碗筷和餐票,看来也是来打饭的。杨保胜不是函授学员,他怎么会在这儿?
“我在这里进修。”似乎是为了回答方红梅的疑问,杨保胜主动介绍说。得知方红梅与老头儿之间的餐票纠纷,杨保胜叫方红梅不要着急,先用他的饭票去打饭。吃完饭之后,他再来想办法帮忙查找。
两人于是去买好饭菜,坐在一张桌子上,边吃边聊。
杨保胜是今年九月份来这儿脱产进修的,两年时间,毕业后可以领专科文凭。
“你路子真大!”方红梅不无羡慕地说,“像我们这些没有门路的人,想弄到脱产进修指标,简直比登天还难。”
“也谈不上路子大,机会好而已。”杨保胜谦虚地说,接着又转移话题,“王加根现在怎么样?又发表了不少小说吧?”
方红梅于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王加根的现状。特别提到了他前段日子的病情,流露了自己对加根身体状况的担忧。
“吉人天相!”杨保胜乐观地安慰道,“他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他把碗里的饭扒完之后,去水池里把碗筷洗干净,就进入食堂里面,找到司务长,说明了方红梅买餐票时出现差错的情况。
司务长于是来到售票处,让售餐票的老头儿盘点当日的现金、粮票及餐票。结果,正好多出了十斤饭票。
老头儿不好意思地笑笑,把十斤饭票交给了方红梅。
方红梅从中拿出四两还给杨保胜。
杨保胜说什么也不肯收。
方红梅强行把饭票塞在他的手里,就先行告辞离开了。
回女生宿舍的路上,方红梅情绪低落,心情糟糕透顶。
自己怎么总是这么粗心大意呢?刚报到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次面授安排有《中国古代文学》和《文学概论》两科结业考试。接到通知时,方红梅就比较担心,因为这两门课程涉及的内容比较多,老师讲课时进度拉得很快,有时笔记都记不全。布置的练习题也有两大本,她还没有做完。看书复习这段日子,又赶上她怀孕,加上单位和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她总也静不下心来。
一个月前,也就是方红梅收到面授通知的那一天,她突然感觉到了明显的胎动。尽管非常轻微,但她可以知道胎儿的方位,准确地数出小东西跳动的次数。一个新生命在她的身体里孕育,而且是她和王加根爱情的结晶。想到这一点,她真是激动万分!
随着时间的推移,胎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小家伙在她的肚子里闹腾,翻身、伸胳膊肘儿、踢腿,对着子宫壁拳打脚踢。
“动了!动了!”每逢此时,方红梅就喜出望外地告诉王加根,兴奋得满脸通红。
王加根赶紧跑到老婆身边,掀起她的上衣,把耳朵贴在那圆西瓜一般的肚皮上,用心谛听。有时还自作多情地与他们的小宝宝讲话,开几句玩笑。或者把手掌盖在方红梅的肚皮上抚摸,就像如来佛掌控着大闹天宫的孙悟空。
为了小生命的健康,方红梅也开始注意饮食了。按照书上说的,多吃新鲜蔬菜和水果,补充维生素,多吃鸡蛋和瘦肉,以及花生之类的干果。听牌坊中学有经验的中老年教师讲,筒子骨营养价值高,骨髓多,吃了补钙,尤其适合孕妇。逢到王加根上街买菜时,她就嘱咐他去找这种三角钱或者四角钱一根的猪骨头。
筒子骨洗净之后,用刀背从中间敲断,扔进土陶瓦罐里,上适量的水,搁在蜂窝煤炉子上。先用大火把水烧开,加入萝卜、莲藕或者海带一起炖,然后关上炉子下面的进风口。再就可以百事不管,安心地去上班,或者干其他的事情。几个小时之后,家里就会飘散着骨头汤的肉香。打开瓦罐的盖子,加点儿食盐里面,就可以开始享用了。
喝筒子骨汤,应该算是方红梅怀孕期间最享受的事情。按照他们的经济条件,也力所能及。不过,家里的零食的确少得可怜。像饼干、蛋糕之类的副食品,他们买得很少。
逢到王厚义来学校看他们,带来花生、红苕之类的自家出产,才能为方红梅备点儿零食。花生炒熟,装进密封的塑料袋摆在床头。红苕洗干净蒸熟,装一小筲箕放在厨房的碗柜里。
方红梅一旦饿了,或者馋嘴想吃东西了,就去剥一把花生,或者啃两个红苕。花生很脆,也很香。红苕虽然味道不错,但干巴巴的难以吞咽,经常噎得她胸闷气短、白眼直翻。
这两样东西也不是经常有。一旦吃完了,王加根又不愿意回王李村拿。搞不清是什么心理在作怪,王加根似乎总是怕回王李村。每次都要方红梅左说右劝,做好半天的思想工作,才万分不情愿地动身。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别人家的儿媳妇怀孕时,当老人的送鸡鸭鱼肉,送整筐的鸡蛋,我吃点儿花生和红苕未必就过了分?”方红梅真的有点儿想不通,有时还会无端地伤起心来,平白无故地流眼泪。
怎么搞的?感情一下子变得如此脆弱?明知道哭泣对胎儿不好,可又难以把控。该不会是要出什么事情吧?
方红梅身子一天天笨重,但家务事又还是得做。再也不能像以往那么干净利落、做事麻利了,行动只能慢吞吞的。蹲下身子时间稍微长一点儿,就感到腰疼,肚子里面不舒服。哪怕是弯腰做事情,也感觉特别不方便,难受得很。记挂着面授和考试,强迫自己拿起书本,可看不了几页,脑子就会犯迷糊。勉强往下看,看了半天也不知看的什么内容,有时连看到哪儿都忘记了。
有一天,方红梅的下体突然莫名其妙流起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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