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心烦意乱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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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工作组来干休所之后,老马实际上成了“看守内阁”。
干休所的人听说姓武的是即将上任的新所长,都开始巴结和讨好他,敷衍和冷落老马。不论是工作上的事情,还是生活上的事情,他们都向姓武的汇报,听姓武的安排和调遣。
马所长的话已经不灵了,在干休所完全丧失了领导的权威。
老马一生谨小慎微,是个树叶掉下来都怕砸破头的人。担任干休所所长这几年,干任何事情都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半步。
要说有什么违规行为的话,那就是与计算机开发公司进行房屋租赁谈判时,受白素珍的教唆和逼迫,他以权谋私,要求承租单位聘用马红。结果还是让别人耍了,他落了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事发生后,他对老婆又气又恨,虽不敢明目张胆的斥责,但自己暗下决心,往后一定要排除她的干扰,抵制和拒绝她出的馊主意。
租用干休所房屋办公或经营的单位,有些人没地方吃饭,想到干休所士兵食堂里搭伙,还有几个单身女职工想到干休所浴池里洗澡。他们托白素珍说情,结果都被老马拒绝了。
他的理由是,部队有明文规定,干休所食堂和浴池只对内不对外。
“什么明文规定?什么只对内不对外?你就是不敢当家,怕背责任!”白素珍恼火地嘲弄老马,“一点儿事情都不能做主。什么狗屁所长?你就是一个懦夫!”
“懦夫就懦夫!随你怎么骂,我就是不答应。”老马知道白素珍是在激将他,于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坚决不上她的当。
白素珍那天意外地遇见马红在家里与陈凯勇亲热时,既羞愧又恼火。可这事涉及到女儿的名声,她又不敢把事情闹大。
陈凯勇是个未婚青年,又一再表示愿意与马红好,是真心想和马红谈恋爱。
她没办法挑别人的不是,只能把气撒在马红身上。
那天见惊恐万分的陈凯勇落荒而逃,白素珍只能朝马红扑过去,扬起手狠狠地抽了她一耳光,劈头盖脸地骂道:“你本来有男朋友,又与别的男人鬼混。脚踩两只船,臭不要脸!”
自此之后,白素珍每见到马红涂得红红的嘴唇,脑子里就会浮现出她与陈凯勇抱着亲嘴的丑态,心里感觉特别不舒服。于是,她坚决反对马红涂口红——只要你还没有出嫁,就不准用那玩意儿。
马红哪里听得进去?她每天早晨出门前,照样对着镜子涂呀抹呀的,一弄就是好半天。
白素珍气得浑身发颤,非常露骨地破口大骂:“不知廉耻!臭不要脸!你把嘴唇涂得红红的,给别人亲了,别人也不会给你一分钱!”
马红充耳不闻,挑衅地瞟白素珍一眼,背起皮包扬长而去。
气急之下,白素珍又去找老马,命令他把马红的口红全部没收。
妻命不敢违。老马只有照着老婆的话去做。可这种强制措施没有任何意义,口红刚刚没收了,马红又会去买一只新的。
白素珍简直拿她没办法,不知道怎样才能让马红安分守己。
一天早晨,刚起床的白素珍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她走到阳台上一看,见干休所大院里一溜排停着五辆小轿车。每辆小轿车身上都挽结着红绸带。
陈凯勇西装革履、胸戴红花,站在最前面那辆小车旁边,扶着身穿白色婚纱的新娘子从车里走下来。
两旁的路人开始往他们身上抛散彩色的纸片。
狗娘养的!几天前他还说对马红是一片真心,今天居然就与其他女人结婚了!而且是在干休所里大张旗鼓地办喜事。这小子胆子也忒大了,太把我们一家人不放在眼里了。
白素珍在家里河东狮吼,骂过马红之后,又扬言要去陈凯勇家里砸他的洞房。
老马吓得两只手索索发抖。
他低声怒吼着,阻止老婆出门:“有什么问题找组织解决,你去大吵大闹能起什么作用?”
他一边吼叫,一边把白素珍按在沙发上,不准她出去闹事。
“要我不闹也行,但你必须处分陈凯勇这个流氓!你办事总是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一生都没什么出息。眼看着就要退休了,能不能当一回男人?马红是你的亲闺女,你看她这么受人欺负能够无动于衷么?于公于私,都应该出这口窝囊气。”白素珍开始激将老马。
尽管很生气,她还没有丧失理智,不会像疯子一样去砸陈凯勇的洞房。如果那样的话,干休所里每一个人都会说她的不是,陈凯勇说不定还会跟她拼命。她就是想吓唬吓唬老马,激将他处分陈凯勇——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老马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
他不停地喘着粗气,气急败坏又胆战心惊地把老伴儿死死地按在沙发上。等两个人都恢复冷静,老马才道出了自己的苦衷。
他说,正因为这事涉及到马红,处理起来才比较棘手。就算处分陈凯勇,按规定他也应该回避。否则,别人会认为他公报私仇。更何况,年轻人谈恋爱与耍流氓之间的界线,根本就划不清楚,不好收集证据。
“什么回避?你就会为自己胆小如鼠找借口。地地道道一缩头乌龟!我也没指望你为家人报仇雪恨。我自己去找姓武的,让他主持公道。”发泄完毕,白素珍就怒气冲冲地上班去了。
随后几天,她利用上班的空闲时间,写了一封长达八页纸的控告信,要求保定军分区和干休所按党纪和军纪处分陈凯勇。
带着这封火药味十足的控告信,她走进了姓武的办公室。
姓武的见到白素珍,以为她是来谈老马提前退休的事情,心里有点儿不高兴——他比较反感家属干预工作上的事情。
听说是来控告陈凯勇,而且涉及“桃色事件”,姓武的一下子又来了兴趣,阴沉的脸马上云消雾散。
听过白素珍义愤填膺的控诉,看过那封字迹歪歪扭扭、病句和错别字连篇的控告信,姓武的沉默了一会儿。
他表情严峻地说:“如果白大姐所反映的情况属实,干休所一定要严肃处理。陈凯勇在没有经过干休所领导批准的情况下,动用四辆小车为自己操办婚事,仅凭这一点,就可以追究他的责任。如果他认错态度好,按规定支付费用,就给他一个处分;要是认错态度不好,就把他的志愿兵撤销,再将他调走。至于他与马红的交往属不属于作风问题,还有待查证。”
姓武的翻开笔记本,记下了陈凯勇与马红拥抱接吻的具体时间。并且说,他将迅速派人进行调查。看陈凯勇与他老婆开始谈恋爱的时间,是在与马红接吻之前,还是在与马红接吻之后。如果他已经有女朋友,又与马红接吻,那就是道德品质有问题,干休所将对他从重处罚;如果他与马红接吻时还没有女朋友,这事就属于正常谈恋爱,干休所无权干涉。
听了武组长一席话,白素珍觉得姓武的就是有水平。分析问题一针见血,处理问题思路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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