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曙光初现 (第2/2页)
“不考了!说不考就不考了!我真的考怕了。如果继续像暑假那样擂上一个月,我绝对受不了。人简直就要发疯!报考费丢了就丢了,身体比什么都重要。换换脑子吧!放弃所有考试,静下心来写点儿东西,弄一弄自己喜欢的文学。不能继续过那种憋屈的日子了——想干的事情不能干,不想干的事情又不得不干。我要走自己想走的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这才是人生至高无上的境界。”
但天不随人愿。
王加根回家后好几天,一直阴雨绵绵,而且没有电——据说是连接牌坊中学和铁路技校的高压电线被人剪断偷走了。因此每到夜晚,牌坊中学校园就黑漆漆一片。别说看书写小说,连吃饭、洗澡、做家务,都特别不方便。晚上除了睡觉,什么事情也干不成。
这天上午,方红梅兴致勃勃地去花园镇割了斤把五花肉,又买了蒸肉米粉和红薯,打算做粉蒸肉。改善全家人的生活,顺带着犒劳犒劳老公。结果她在切红薯时,刀锋滑到了手背上,鲜血直流。
夫妻俩惊慌失措,吓得脸上都变了颜色。王加根找了块白纱布,简单地为方红梅包扎了一下,然后推出自行车,带上她就往牌坊乡卫生院跑。因为心急,他们没有顾得上去寻找在外面玩的女儿。结果,当他们从卫生院返回时,离学校老远就听到了欣欣的哭声。
他们气喘吁吁地走进校园,看见欣欣一个人在操场上,一边哭,一边走,一边四处望,时不时声嘶力竭又可怜巴巴地喊着“爸爸”“妈妈”。显然,小家伙已经寻找爸爸妈妈好半天了。
“欣欣!”方红梅满含热泪地喊了一声。
欣欣寻声望去,这才见到爸爸妈妈,于是非常委屈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更凶了……
考律师资格的事情,王加根只对家人和几个比较要好的朋友讲过。在单位里,他一直密而不宣。报名正值暑假,复习主要是利用节假日和八小时之外的业余时间,考试时又是国庆假期。所以,他悄悄进行的这项“地下工作”,牌坊中学领导和同事们并不知道。现在已经考完了,他特别想与大家叙谈叙谈,让别人分享。不过,他的这一想法最终还是被方红梅按压下去了。
“考试结果还没有出来,八字都没有一撇,你就去夸夸其谈,让别人知道你不安心本职工作,想跳槽转行。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老婆这么一骂,王加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天真和幼稚,尽力克服嘴松的毛病,强忍住与别人叙谈的冲动。不过,虚荣心还是让他把小说《男人的眼泪》被《长江文学》“初步选上”的消息告诉了大家。
编辑的亲笔来信在办公室里传阅,立即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篇小说本来是他为《槐荫文学》刊授班准备的作业。初稿完成后,得到方红梅言过其实的肯定。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处理”,王加根自己也觉得不错,于是就改变了原来的想法。修改完成后,没有寄给《槐荫文学》刊授班,而是投到了《长江文学》杂志社。
没想到,还真被编辑相中了。
在鼎鼎有名的《长江文学》上发表小说,那是无数文学爱好者梦寐以求的。很多人连想都不敢想,而王加根马上就要实现了。这让牌坊中学的教师们既羡慕,又嫉妒,既佩服,心里又有点儿酸溜溜。不过,大家口头上还是千篇一律的赞扬,恭维他“持之以恒,水滴石穿”,恭喜他“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有的要他请客,有的要他送小说样刊,确实让王加根感觉风光无限,心里觉得特别滋润。
可是,编辑来信已经一个多月了,王加根仍然没有收到正式的采用通知。他每次到花园镇或者孝天城,都会去邮局报刊销售点,翻阅近期发行的《长江文学》,又没有找到他的名字和作品。
怎么回事呢?会不会是被编辑部涮掉了?很有可能呢!别人只是说“初步选上”,并且明确告诉过他,如果采用,可能还需修改。信上都是模棱两可的话,并没有说一定会发表。可是,稿子真要“枪毙”了,也应该退稿呀!为什么编辑部没有把稿子退给他呢?
这种不确定的情形,让王加根倍受煎熬,也倍感蹊跷。
又等了一个多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王加根实在是坐不住了,就向学校领导请了一天假,乘火车直奔wh市。
到达《长江文学》编辑部时,已经过了上午十一点半,快到下班时间。接待白加根的,是他第一次来时没有见到的周编辑。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周编辑原来是个女的,而且那么年轻漂亮。周编辑听过王加根的介绍,赶紧去帮他打听情况,并且非常热情地带他去见主编。
王加根对主编也不陌生,就是上次为他跑进跑出、楼上楼下找周编辑的那位老先生。老先生显然已经不记得他了。毕竟只一面之交,王加根又不是什么名人,而且时间过去了三年多。他就没有提三年前的那次拜访。一切从零开始,或许这样会更好一些。
主编对《男人的眼泪》大加赞赏,给予充分肯定。他说,编辑部对这篇小说非常重视,先后有四个编辑看过了,并且都签了意见。总的印象都不错,就是篇幅稍微长了一点儿。希望能够压缩篇幅,把字数控制在八千字以内。交谈的同时,老先生递给王加根一本编辑部专用稿纸,叫他回家修改一次,用稿纸抄好再邮寄给他们。
王加根听到这儿,心花怒放,高兴得不知说什么是好。
主编看了看手表,对王加根说:“已经下班了。我们中午一般不回家,在单位里吃工作餐。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食堂?我这里有餐票。”
“还是我来吧!我带他去食堂。”周编辑抢着要做东。
加根见此情景,非常感动,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他来求别人办事,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带,连根烟都没给别人抽。按说,他应该请别人吃饭,怎么好意思让别人反过来请自己呢?
他谎称自己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已经和朋友约好了,不在这儿吃午饭。边说,边站起身告辞。
主编老先生觉得过意不去,随手从书架上拿了几本文学杂志,送给王加根。并强调,这些杂志都是他私人的。
王加根接过杂志,不停地道谢,然后逃跑似地离开了编辑部。
好人啊!你们也许就是带我步入文学殿堂的启蒙老师。我绝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一定要努力写出更好的作品。
回家后,王加根夜以继日地修改,废寝忘食地誊抄,两天时间就把《男人的眼泪》修改完毕,并且用稿纸抄好,用挂号信寄到了《长江文学》杂志编辑部。
接下来就是等待。
等待律师资格考试成绩,等待《长江文学》编辑部的消息。
有人说,等待是一种幸福,但等待同样是一种痛苦,因为你并不知道等待来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