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维尔 (第2/2页)

遍布光点的星空，紫黑色身影和神秘的老维尔都不复存在，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些都是他的回忆，成年礼时以及过去的记忆。

之前讲的那些都是过去的往事了。

回到家里，莱利文鬼使神差听了机械手表里那个老维尔的话，提心吊胆地向父亲提出要出去寻找工作时，父亲却以为他终于开窍了，激动地连手里的酒瓶都摔掉了，大力拍他的肩膀，一个劲地夸他懂事，当他说起父亲他要去阿米卡时。

“阿米卡？”父亲艾格温想了想，摇摇头，“我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国家。”

莫莉此时端着一盘水果走到桌边，听到他们聊的话，边放下水果边说道：

“阿米卡啊，那是阿尔法主星国的附属星国，位于星系的东方哦。”她挑了个样子好看的水果，啊呜咬了一口，耳朵竖起。

整个哈波罗星系只有十三个国家，每个国家占据一个或多个星球，称为星国，以前星国之间除了附属就是都是独立存在，小型星国数量居多，足有9个，而大型星国数量稀少，每一个都是科学程度发达，经济技术方面在世界处于顶尖的水平，小型星国几乎都依附大型星国，而现在十三个星国联合在一起合并为一个庞大的整体，所有人称之为圣水灯星盟。

“哦，对了，父亲，你认识老维尔吗？”

“谁？”

“就是街头那家钟表店老板，一个老头。”

“噢！我想起来了，他好像失踪了。”

“失踪了？！”莱利文心里一惊，没有表现出来，连忙追问原因。

“听他的邻居布兹太太说他好像是出门旅行了，但是直到今天也没回来，现在那家店已经被管理局的人收关了，说起来，你的机械手表还是从老维尔那里买来的，你问这个干嘛？”父亲艾格温对老维尔的失踪表示遗憾，唏嘘地说。

“没什么，就是昨天经过那家店，有点好奇。”莱利文撒谎脸都不变色，得心应手，并不是故意对父亲隐瞒老维尔的事，而是因为那件事实在是太过于超现实了，说出来他们不可能会相信。

现在莫莉也在这里，他打算一口气把话说清楚，在离开家之前，要交代好一切，这样才能减少担心。

“我打算跟着主星国的收矿飞船去阿米卡星国，去那里找工作。”莱利文小心翼翼地说，观察父亲和莫莉的表情。

“三哥，你要走了？去哪里？干什么？”

正在欢快吃着水果的莫莉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眼神变得慌张，随后脸色阴沉，一大串疑问在她心里产生，没注意自己的问题的答案莱利文已经说过了。

老父亲艾格温捂住了额头，摇了摇头。

瞥了一眼家里最小的妹妹莫莉，莱利文眼神软了下来，心有不舍，毕竟在一起作为家人生活了有十几年了。

莱利文从小是个怪人，不喜欢和别人玩，别人也对他避之不及，他是克里米亚孤独的人，也只有莫莉不在意伙伴的眼光，小时候，红狐街的兽人小孩朝他扔石头，围着他不让他回家，瘦小的莱利文不是兽人孩子们的对手，莫莉就像一只凶狠的小老虎把那群孩子打趴在地，牵着他的手时很温柔，带他回家。可以说，莫莉是比母亲更母亲的人，当然了，母亲也很好。

而父亲艾格温也很好，虽然没那么会照顾人，还有喜欢喝酒，一喝就喝的烂醉如泥，但他从不亏待莱利文，时常会给他买一些他喜欢的小玩意，那块作为生日礼物的机械手表就是很好的证明。

世界上哪有妹妹保护哥哥一辈子的事情，就算有，想必父亲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做，他虽然对孩子很宽容，但绝对不是放纵。

他认真考虑了老维尔说的方法，尽管没见过几次，莱利文却不认为老维尔会骗自己，他也感觉到胸口的图纹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时不时会做噩梦，只是记不清梦里的内容，直到老维尔提醒他，他这才重新审视不被他放在心上的图纹，发现它没看上去那么简单，光是无法抹除这一点就很不正常了。

而且他发现，他身上好像有什么奇特的东西，会莫名其妙吸引黑夜中的恐怖怪物，那头被紫黑色身影轻易灭杀的白狼，就是莱利文小时候贪玩，夜晚离家看星空在野外遇到的，他以为那只是意外，自从那以后，每当他睡觉，夜深人静时，直觉总能清晰地感受到不远处的，像寒刺一样的目光，仿佛在外面，仿佛又在他的身边。

老维尔告诉他，他的楔纹既有好的一面，又有坏的一面，一旦楔纹的主人到一定的年龄，楔纹隐藏的力量就会逐渐以粒子形式渗出，而这些力量对黑暗中隐藏的怪物，有着难以抵挡的诱惑力。

莱利文听不懂什么粒子形式，但老维尔严肃的口气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峻，继续留在家人身边恐怕会危及他们的生命。

老维尔说得对，不可能在家人们的保护下懒散一生，因为一个未知的图纹而放弃人生，就连他这条咸鱼也不愿意，去阿米卡，成为神启者，这是他人生中做的第一个决定，至少不能连累家人。

“父亲，能告诉我，我的来历吗？”莱利文犹豫了很久，决定还是说出心中的疑问，这一直是他想知道的，在离开家之前他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父亲艾格温叼着烟的嘴张了张，低着头，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悠悠地叹了口气：

“这一天还是来了。”

莫莉觉得他们说的话很奇怪，抿着嘴唇不说话。

一盏灯照亮了房间，父亲艾格温点燃了一根劣质香烟，深吸一口，吐出数个烟圈，莱利文坐在他的对面，只能看清他满是皱纹的侧脸。

“你确实不是我亲生的。”

这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既没有竖着的毛耳朵，也没有尖细的牙齿，更没有毛茸茸的尾巴，就是一个纯正的人类，这是他在一次照镜子发现的，莱利文还因为这个，急得拿手揪耳朵，想把它扯长和家人一样。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似乎陷入回忆中，自言自语：

哈波罗十纪，血族横空出世，那时候人类和血族还在进行惨烈的战争，克里米亚位于哈波罗星系的北方区域，不像南域的凯瑟国那样战火连天，但也被一些从时空裂缝里爬出来的少部分血族发现了，克里米亚的居民食不果腹，个个瘦的和竹竿一样，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没过多久就被占领了。

十年前，当时还是小矿工的艾格温躲在地下矿洞，带着年仅5岁的莫莉，两个9岁多的儿子和妻子勉强存活下来。

有一天他带着莫莉冒险回到地面，寻找食物，莫莉浑身颤抖，说她看见一个血族手上抓着一个小男孩。

男孩只有7，8岁的样子，和高大彪悍的血族相比，像一只瘦弱的小鸡一样，被血族提在手上的半空，艾格温不想惹是生非，打算趁着血族攻击男孩的片刻带着女儿莫莉逃跑，但男孩眼里的亮光触动了他，他心里挣扎很久，生起不忍，谁也不知道艾格温哪来的勇气和力量，尽管艾格温遍体鳞伤，但也打跑了如恶鬼一样的血族，从他手上救下了男孩。

“那时候你被血族掐着脖子，眼睛还在一直盯着我，那一刻我就猜到你和我们红狐族是一类人，你在赌我会救你。”父亲艾格温回忆着过去的往事，谈及有趣的地方，他讪笑一声。

“当时你还那么小，但你赌对了，当时莫莉也拉着我的衣服求我救你。”

莫莉吐了吐舌，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看着面容憔悴的老爹，莱利文心有感触，这个脸色蜡黄，喜欢酗酒，对谁都是一脸随和笑容，却买菜都要斤斤计较一两块小星币的普通男人，会为了素未相识，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类孩子冒着被血族杀死的危险出手，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莱利文不敢继续想下去，心里坚定了去阿米卡的想法。

“哼。”一声冷哼在他耳边响起。

“弱小原本就是罪恶。”脑海里回响起老维尔冰冷的声音，很合时宜。

“我当然知道。”

讲完后，莱利文内心一惊，他只是在心里这么说，没想到直接就听见自己的心声了，那句话在他的脑海回响。

“在克里米亚不是挺好的嘛。”莫莉撇了撇嘴，嘟囔道。

莱利文不禁苦笑，“阿米卡是城市星国，工作肯定不少，在那里好找......”

啪！莫莉从木椅子上站起来，重重拍桌子，红色的眼眸瞪着莱利文。

“就凭三哥你那个样子还不如不去呢，早知道你是因为这个才问的，我就不应该多嘴的。”

“喂，莫莉，你这么说，我真的会很受伤。”

老父亲艾格温看出他们之间气氛不对，连忙劝和，“不要吵架啊。”

“怎么回事？莱利文，你又惹莫莉生气了？”大哥艾路尼从门口走进来，一看莫莉赌气一样的表情，粗厚的红眉皱起。

“没事，大哥，只是家里有一只懒鼠要逃跑了而已，不用在意。”莫莉这么说着，环抱双手，看都不看莱利文。

艾路尼挠了挠头，有些疑惑，还想再问问，在看见莫莉皱眉瞪眼看过来，没再说什么，不明所以地走开了。

目送大哥艾路尼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莱利文松了一口气，一边的父亲艾格温把自己埋进厚厚的报纸里看报纸，肩膀一抖一抖。

“时间不早了，剩下的明天再聊吧，父亲，莫莉，早点休息，晚安！”莱利文讪笑一声，感觉到莫莉脸色不对，不敢再留在这里，随便聊了几句就灰溜溜逃进自己的房间了。

莫莉脸色更难看了，红毛耳朵竖起，转向对父亲艾格温说道：

“当初就不应该把他带回来，父亲，你说对不对！”

“啊，是啊，是啊，毕竟那时候是你背着那个臭小子，一路背回来的。”艾格温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看来作为父亲的他也对女儿莫莉有些害怕。

“只是这些事，谁又能猜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