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下定决心 (第2/2页)
斯先生见此,只好收起算计,顺着他道:“怎会不好奇?”
“好奇也不问我。”盛子萧费力的支起眼皮,没有拐弯抹角,直言:“医馆日日入不敷收,一直靠我穆王府背后支撑的消息是先生故意放出去的吧?”
“哎呦,”斯先生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不行,我得赶紧让他们把这个风声平息下来。”
风风火火,说走就走。
倘若盛子萧再慢一分出声,人都要出屋了:“先生何时变得如此急躁?”
临门踩一脚的斯先生急到手抖:“舒总管不知我这样做的用意,你难道还不知吗?”
“知道。”对比急得只差没跺脚的斯先生,盛子萧的有气无力简直是一种挑衅:“先生派人放出这个消息,无非是想让某些有心人去父皇跟前参我一本,说我穆王府挥霍过甚,藏有不当营生。这么说的人,也对。我不得宠,名下更无其他产业,如何挥金如土?不过,父皇还不糊涂,他知道我没有,戚家有。舅父一家离开洛城这么多年,几代戚将军积累下的财富可不就由着我这个亲外甥在挥霍?所以最后,父皇不会让人查我的产业、流水,只会命我赶你离开穆王府,以平息非议。这道旨意一下,你就失了我的资助,没有我的资助,日日入不敷出的你便只能闭馆离开洛城。而我,也会因骤然断了你的药,病情极速恶化,只剩向父皇请求外出寻医续命这一条出路。”
“没错,这本该是一次完美的布局。”斯先生半点不可惜道:“殿下莫要用话来与我纠缠,我得尽快吩咐下去,计划有变。”
盛子萧运了口气,一字一句纠正道:“计划没有变。”
斯先生默了默神,脸色大变:“你还是想让我离开,独自留下?”
盛子萧摆摆手:“先生误解我了,我不让你更改计划,是因为我很想看看,时刻关注我穆王府的人究竟是谁?”
斯先生不解:“那陛下的旨意你要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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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理?况且,几日之后你也将完全康复,留我这个医者在府里本就牵强附会。”
“先生说什么呢?”盛子萧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你让一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病人康复如初,这么大一块金字招牌替你揽活,谁还会相信医馆入不敷出?再者,治好了病人立刻驱赶医者,这同卸磨杀驴有什么区分?向来爱惜名声的父皇不会让自己犯下这样的大错。”
“对呀。”斯先生终于露出笑容:“治好了你,性质就截然不同了。依陛下的性格,只会将那些参你的人狠狠责骂一通。”
盛子萧慢慢站起,缓缓走到屏风处,目光复杂的望着病榻上呼吸微弱的小四,笑容渐失,表情渐狠:“我从不觊觎王权皇位,我也可以受尽屈辱忍气吞声,唯独我身边的人,他们不该动。”
斯先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透过白色屏风,影影绰绰可辨析出小四的大概轮廓。对着那个轮廓,忍不住欣喜暗道:殿下终于朝着我们希望的那样迈出了第一步。
一滴清泪随之悄悄溢出,尔后,快速划过斯先生如刀刻过的脸。
夜幕逐渐低垂,换做往日,洛城街道上如星火般密集或萤萤泛黄或微微泛白或殷殷彤红的大小灯笼,此刻正逐步接管这座皇城的繁华与喧嚣。可眼下,因为禁市的旨意仍未撤销,再意气风发的城池也宛若一头进入沉睡的狮子,失去了它白日的光彩与雄风。
小四身上除了外伤惨不忍睹更有内伤凶猛闹腾,斯先生调制的特效药需每隔三个时辰涂抹一次。
邝殊提着穆王府食盒进屋时,盛子萧与斯先生整好忙完。
“都怪我磨蹭费时,让殿下和先生受累,真是不该。”邝殊望望气喘吁吁的盛子萧又望望满头大汗的斯先生,十指绞着食盒,一脸难为情:“王府今日新招一个厨子,舒总管无论如何都让我等到饭时,好带几个菜式回来给殿下尝一尝,说是再不满意,他明天一早就回老家去找从前在戚府做厨的李大叔。”
斯先生一边挽袖去汗一边摇头晃脑,语气诙谐:“你就不能少折腾一下那个可怜的老人吗?”
“哪是我折腾他,”盛子萧缓了口气,话说得仍有些小喘:“明明就是他想为平儿跑这一趟。”
斯先生哈哈一笑:“一个是小主人,一个是小少爷,接下来的日子,可有得舒总管忙啰。”
“如果仅是忙倒也罢了。”盛子萧的呢喃轻若无痕,斯先生和邝殊听得不太真切,四目齐齐望了过来,果然还是邝殊嘴快:“殿下说什么?”
“我说,整好有些饿了,”盛子萧收起呢喃时的落寞,目光一点一点滴落到食盒上,慢悠悠道:“先生就和我一起对付几口吧。”
斯先生略有迟疑,将挽至手肘处的袖子又悉数松开,快步走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不是说盛安情绪有些不稳吵着要见你吗?天色可不早了,你若留下用膳……”
“我那些话原就是搪塞舒伯的,今夜,我可没打算回王府。”盛子萧一边往斯先生身边靠,一边道:“否则,我也不会让先生给我服下半颗续命丹。”
“我给你那半颗续命丹是因你刚才虚弱得差点撒手人寰,并非是让你在这与我秉烛夜谈……”急促的话一顿,说话之人立刻嗅出一股阴谋诡计得逞的气息,瞬间彻悟,语有调侃:“你装得不赖呀。”
“虚弱不假,装也是真,先生如此睿智之人,何必纠结一件真真假假的事究竟是真多于假还是假大过真?”
“睿智还让你戏耍得团团转?殿下是想夸我还是夸自己?”
“先生……”
“殿下、先生,”二人斗嘴斗得正不可开交,不知何时消失又不知何时现身的邝殊弱弱挤进一句话道:“晚膳备好了,请移步小厨房。”
“还是我们家邝殊懂得待客之道。”盛子萧做了个鬼脸,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斯先生跟在身后,不甘示弱道:“这是我的医馆,我说了算。”
“我才不管你们谁说了算,反正有人留我用膳就是。”
“你讹诈还有理啦?”
“吃的是我穆王府的东西,你讹诈我还差不多。”
“嗨,好像我很稀罕?”
“谁知道呢?”
……
一直等到二人斗嘴的声音彻底消失后,邝殊才好笑的进屋照看小四。
小四虽已无生命之忧,但无法正常进食的现状同样令人焦虑。毕竟,药食同疗才是养伤治病的最佳方案。
邝殊坐于床沿,两只灵动的眼珠子却转向窗口,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
殷鸿怎么还不回来?
万一先生和殿下再斗嘴,旁边可是连个打岔止战的人都没有,唉,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邝殊叹了口气,喂小四喝下第一口参汤时,窗外的夜又静悄悄的深了一圈,这个一贯开朗活泼的年轻人因好兄弟的迟迟不归,在这一刻学会了拧眉揪心。
这种心情是焦虑的,可焦虑又有许多种。
与小厨房内即将到来的焦虑相比,邝殊的焦虑略有些矫情。
(未完待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