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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归途遇袭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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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逢乱世,女子是战胜国强取豪夺的战利品;生于盛世,女子又成了君王牵制权臣最直接的棋子。

由此可见,在一个君权、父权、夫权备受推崇,以男性为统治地位的世道,女人终其一生,都难逃被摆布的命运。

穆王府第一次没有外人的聚餐,在难以下咽的沉默中落寞结束。

舒总管说得没错,王府人手不足得紧,急需解决的活还有很多。殷鸿是个眼中有活的好孩子,不用吩咐,已主动帮李大叔收拾餐具,打扫厨房。舒总管和陈嬷嬷记得客房条件仍有待完善,搬搬抬抬,忙得团团转。盛子萧有心想出力,奈何大家都不给他这个机会,碰了一鼻子灰的年青人只好邀斯先生去园中散步消食。

二人散着散着就散到了马厩前。

看到马,盛子萧才有了真正康复的踏实感,脑海中那道暗沉无光的闸门被“呼”的一下推开,闯出一个策马奔腾的少年。

少年的脸,明媚如阳光,少年的眼,澄澈如浅溪,少年的身,矫健如游龙。

这就是这位黯淡半生的皇子曾最接近青春与活力的样子。

鲜明又富有强大生命力的记忆,让这位心态未老先衰的皇子感受到了重生的力量,他带着一种对过去致敬的激动,心潮起伏的走了进去。

手指在健壮的马背抚摸而过,黑色的高头大马甩了甩尾巴,似乎在回应主人的召唤。

一切忧伤的哀调蓦然变得欢快起来。

站在身后的斯先生没有出声打碎这片宁和,他用一种格外珍惜的眼神,注视着这个被他视如己出的孩子。

“我此生最大的不幸,源于我的出身,而我此生最大的幸事,恰恰又得益于我有着这样的大不幸。”

盛子萧与马的低声轻语,并未防着斯先生。只不过,今夜的风大了些,除了两耳嗡嗡声,斯先生再未闻其他声。

情绪得到了释放,轻松自如的盛子萧最后一次拍拍马头:“让你们明日入府,会不会赶了些?”

风好像突然停了般,这一次,斯先生两只耳朵没有响起被风灌满的嗡嗡,而是不作考虑,旋即答道:“不会。”

“如今医馆名声在外,你要脱手转让,确实容易,”出了马厩,盛子萧又拍打着身上的灰:“我真正担心的……”

“放心,”斯先生立刻会意:“我已让邝殊带着几个日蚀暗探,将密室内所有东西封存入箱,只待明日用马车拖来王府即可。至于密室,也按原来格局恢复如初,不会被人瞧出纰漏。”

“先生办事,我岂有不放心的?”盛子萧面色舒缓得一如月光般柔和:“我只是想着,现在王府人少房多,为小四单独僻出一间雅室是不成问题了。”

听到这个安排,斯先生不由心叹,这孩子,终还是绕不过这个坎。

“殿下不必为他费这个心了。”谋士狠下心肠:“和殷鸿来王府前,我已让暗探将他带回组织去了。”

刚刚复活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捏了一把,痛楚在眼眶内化成一道哀伤的神色。久久的对视后,这位优柔寡断的郡王终于不再挣扎,他像是在与身体里的某种东西告别一般,用力的,却又无力的说道:“……先生做得对。”

这样的盛子萧太让人心痛了,但一个成熟的谋士不该也不会为了一份心痛就止步不前。

没有迟疑,谋士道:“既然殿下认可我的做法,那就容我再多说一句。”

盛子萧眼底的哀与悲都还在静静的发酵中,可谁又敢说,一个沉沦伤痛的人就不会审时度势?

“先生是想说,”盛子萧在低落的情绪中撑起一个轻若鸿毛的浅笑:“父皇有意鄢都指挥使为驸马的事吧。”

“看来殿下也猜到了皇帝赐婚的真实目的。”

“这并不难猜。”盛子萧的笑虚弱得一如病体附身,这样柔弱的人却用一副天下人皆知晓的口吻,满不在乎道:“只要是熟知父皇对徽澜爱护的人,都能猜到。”

“所以,我们才要抢在别人还未行动前早早下手,以夺先机。”

“人人都看得见的先机,那就不叫先机。”

过于简陋的婉拒,总是难以说服心有主意的人。盛子萧的目光轻掠过斯先生已显急色的脸,又徐徐开口道:“先生,你太不了解徽澜了。”

因为还未彻底从即将永远失去小四的心结中走出来,盛子萧就近找根柱子,将身体靠过去。借着这个支撑,他得以狼狈的歇了口气,又或许是接下来要说的话太过温暖,这位悲伤被过度输出的皇子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我家的徽澜,可不是一个乐于接受皇帝赐婚的小公主。她呀,生于皇家,长于宫墙内,却满脑子行侠仗义,对江湖豪杰独有一份偏爱。鄢都指挥使武将出身,有行侠仗义的本领,也兼具些豪杰气度,但他身世坎坷,从小寄人篱下,思想又受朝廷礼制禁锢太深,性格还是过于沉闷了些,与真正的江湖豪杰之间差了足有三个邝殊的洒脱。这样的性情,徽澜是看不上的。徽澜若看不上,这桩婚事便成不了。”

听到这番话,斯先生叹为奇观:“我在王府与这位庆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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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有过几面之缘,知道她是一个不爱循规蹈矩的公主,却没想到她还是个向往江湖的公主,真是不凡呀。”

斯先生极少这样称赞一个人,看得出盛子萧也是真的被这句话哄高兴了:“母妃说,徽澜有这样的性情,应该做草原的女儿。”

“你母妃……”斯先生想到了什么,没有把话说下去,而是立即止住,继续用揶揄的口吻打趣:“书中有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明明是个对时局运筹帷幄的人,怎么身边不是肖青云那样的风流公子就是庆阳这样天马行空的娇宠公主?”

盛子萧深深的深深的望了斯先生一眼:“论计算人心,运筹帷幄,我有先生相帮,还用得着别人吗?”

斯先生有种算盘落空的小失意:“殿下不希望我利用肖青云和庆阳公主助你,直说便是,何苦给我戴这么一顶高帽子?”

盛子萧闻言,如获赦令,正儿八经的朝斯先生作下一揖:“婚事不成,鄢都指挥使就只能是侯府养子,绝无承袭‘异姓王’的可能,还请先生一并放过鄢都指挥使。”

斯先生的脸一下子黑了,若殷鸿再迟来一步,只怕都可与夜色融为一体。

但殷鸿是个有眼力的老实人,他既不想穆王殿下的苦心落空,也不想首领大人动怒生气,两难之下,老实人除了像木头一样傻乎乎的矗在中间,似乎再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

回去的路上,斯先生一如来时沉默,殷鸿几次回头望了望晃动的车帘,几次欲言又止。等回到医馆,见到邝殊,老实人二话不说,一把抱住自己的好兄弟。

邝殊忙碌了一整天,早就累得犯困,被殷鸿莫名其妙的抱住,是有些纳闷。奈何身体太诚实,脑袋一挨上那个宽厚的肩膀,就好同睡在了枕头上,困意排山倒海,压得他的眼皮重如千斤。

很快,一阵满足的鼾声不客气的在殷鸿肩头歌唱起来。

老实人顿生艳羡:做人还是没心没肺的好哇。

……

倘若不出意外,今日的穆王府应是一团喜气,但此刻,却被阴云笼罩。

与穆王府一样,自打昨日深夜驿站传令兵,将戚小将军的请罪折子加急送入养居殿后,朝堂亦是阴云密布。

其实,事情很简单,不过就是戚小将军一行因遇袭耽搁半日行程,派传令兵送回了迟归的请罪折子。

可有时候,越简单的事情也可以越不简单。

从西疆回北庆千余里路太平顺遂,却在离洛城只有一日不到的山林里遇袭,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这次偷袭有多居心不良。

盛帝的雷霆之怒,让满朝文武大臣都感受到了崇德殿的颤抖。

“究竟是谁?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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