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算我一个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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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陆斯哲分道扬镳后,诚王立刻赶去永安殿给荣贵妃请安。
诚王妃欧阳淼淼今日正好也在永安殿陪侍荣贵妃,一见诚王怒容满面,少不得问上几句。
诚王一句话屏退内殿所有宫人,将前因后果与荣贵妃和欧阳淼淼说了一遍。
“平素瞧他阿谀谄媚,只当是他混迹官场,用于自我保护的手段,如今见识到他的泼皮与无能,从前的阿谀谄媚便令人不忍直视。”
诚王的怒言,在欧阳淼淼听来,倒不算什么大过。
她起身给诚王倒了一杯茶,毕恭毕敬的端了送过去,温言浅语:“妾身以为,陆尚书可算个聪明人。”
诚王皱眉一瞪:“爱妃何出此言?”一气之下,连到嘴的茶,都放下不喝了。
“殿下息怒。”欧阳淼淼将茶又送到诚王手中,面色无惧道:“殿下您想,常之杰是南阳郡主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才生下的孩子,被南阳郡主溺爱无度。如今,郡主年事已高,就算护短护得无法无天,众人也只会认为,郡主是老了,犯糊涂。普天之下,谁会同一个犯糊涂的老母亲计较?天下人都不计较的事,陛下却去计较,那就不是明辨是非,而是落人话柄。让一个将自己声名,看得比命都重要的皇帝,去做一件落人话柄的事,殿下觉得可能吗?所以,陛下只能斥责陆尚书无能。陆尚书精通人事,焉能不懂这个道理?”
“他懂他还跑到父皇面前一通狼嚎?”
诚王已然被说服一半,口气好了许多。而对于诚王剩下的这一半质疑,欧阳淼淼自有见解:“妾身恰恰认为,如若没有他跑到陛下面前哭诉,那才真说不准,他是真懂,还是假懂。”
“这话怎么说?”诚王上了心,急促而问。
欧阳淼淼依旧温情如水的神情,似乎在告诉诚王,一切尽在她掌握中。
“殿下试想一下,”这个聪慧过人的女子轻言慢语,不见一丝得宠女子被倚重时的忘形:“一切若真如陆尚书所言,常之杰拒不履责,失职在先,他身为礼部尚书,又是陛下钦定的主办人,当众参上常之杰一本,岂不更好?”
“朝堂议事,当众参奏?”诚王的语气略显迟疑。
欧阳淼淼眸色恬淡,语速仍在不温不火中慢慢推进,已然是对自己的判断很有把握:“换而言之,就是将这件事摊到明面上,让群臣论公道。公道当前,南阳郡主的面子就可忽略不计,陛下就可为平息众议,撤下常之杰的协理之职,改任他人。如果是这个结果,陆尚书的后顾之忧便迎刃而解了。退一步来讲,即算陛下坚持不肯撤下常之杰,日后,真要因此出了纰漏,陛下怪责,当日为陆尚书论公道的殿下和大臣们定会站出来,替他鸣不平。众人鸣不平,陛下焉还会真的罢了陆尚书?”
诚王点点头,疑虑尽消。欧阳淼淼又以问代答,将真相呼之欲出:“放着一劳永逸的上上之策不用,却私下跑到陛下面前自讨苦头,殿下不觉得奇怪吗?”
“父皇不想落人话柄,所以袒护常之杰。可如果陆斯哲为了自保,当众参奏,那么,不管是父皇碍于公道,撤下常之杰,换人接任,顺利办下国宴;还是等到宴席出了岔子,想要怪责时,因群臣鸣不平而饶了陆斯哲。两种结果都非父皇本心,而是被群臣劝诫的不得已。难免心里会不痛快。”诚王迅速道破个中深意:“君主不痛快,臣子岂能痛痛快快?”
“殿下英明。”欧阳淼淼莞尔一笑:“对陆尚书而言的上上之策,对陛下却是下下之策。陆尚书为免将来日日不痛快,所以才跑去陛下面前哭诉。一来,是免让陛下因自己而陷入被动;二来,是向陛下证明,国宴之事,他一直亲力亲为,不遗余力。”
“不错,”诚王露出几分对人赏识时,方有的欣喜之色:“他明着是去自讨苦头,实则是去显摆辛劳。这很符合他一贯做人做事的风格。”
荣贵妃端坐一旁,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似乎对时局、朝政,不甚关心。
事实上,这个因有四分之一外邦血统,容貌比北庆女子更显妩媚的贵妃,在助力儿子问鼎帝王的道路上,的确不如钟太后、瑾贵妃那般尽心尽力。
从她入宫几十载的生活乐趣来看,比起功利算计,她在服饰上的智慧更让人津津乐道。而这一点,这对母子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都偏好艳丽的颜色。所以,临到老了,这位贵妃娘娘仍是后宫中一抹靓丽的风景。
诚王夫妇相商相议,渐入佳境,这道靓丽的风景突然开口:“既然他这么有手段,那为何又低三下四的去求穆王?”
欧阳淼淼冲着这抹风景淡淡一笑:“因为陆尚书在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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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是在保殿下的颜面。”
“笑话!”荣贵妃嗔道:“他一个臣子,办事不利,是他没本事,哪来的脸攀扯皇儿?”
比起荣贵妃的浅薄,诚王稳重许多,以事论事:“陆斯哲替本王办事不假,但国宴一事,本王既未向父皇为他延揽,也未在朝臣面前替他作保,一切全是他分内之事,扯上本王,是否过于牵强?”
欧阳淼淼淡定反问:“殿下不是说过吗?陆斯哲先后派了几拨人去公爵府,却独独不肯亲自走一趟。殿下以为,这真的只是他碍于面子?”
陆斯哲虽说是诚王亲自招致麾下的贤人,但在今日之前,贤不贤的,那都是招揽人心时,用来客套的虚话。但今日此刻之后,因为欧阳淼淼,诚王已对此人另眼相看。所以,他很肯定,陆斯哲不会单纯因为拉不下脸,便不登门求人。
因为,不要脸,才是陆尚书游走官场的利器。
便道:“说来听听。”
“常府内的恶犬不识人,但常府的管事眼不瞎,他明知来的是礼部官员,还高调纵犬赶人,殿下以为,这真是一个奴才能干出来的事?”
“自然不可能是一个奴才的主意。”诚王理所应当道。
“殿下所言甚是。”欧阳淼淼轻点一下头:“南阳郡主不过问府中事已久,公爵府一应大小事,皆由常之杰说了算,以此据推,便可推出,此事应为他授意。”
这个结论,诚王一点都不意外:“除了他,岂还会有别人?”
欧阳淼淼笑而不否,却话锋一转,故作惊奇:“可话又说回来,南阳郡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府里接二连三的闹出这么大动静,她当真不知吗?”
“她哪里是不知,她是为了偏袒自己的儿子。听到,装没听到;知道,装不知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重点就在这里。”欧阳淼淼不再卖关子,一气呵成道:“南阳郡主偏私,常之杰狂妄,所以,公爵府才敢公然放狗轰朝廷官员。陆尚书虽为二品,却也只是个不沾皇亲没有门荫的普通官员,他登门,常之杰未必肯收敛。诚如殿下所说,陆尚书一直在替殿下办事,是殿下的人。常之杰若真不懂审时度势,放狗驱他,殿下以为,那些看热闹的旁观客,仅仅只会笑话陆尚书无能?”
“不错。打狗还须看主人。有谁会去看一条狗的笑话,还不都是想看这条狗主人的笑话。”诚王顺着这条被欧阳淼淼翻出水面的隐暗之线,再往后一深思,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南阳郡主在朝中虽无势力,却也是宗亲之中辈高位尊的长者,多少还是能影响一些宗亲的判断。他们母子向来同心,常之杰若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陆斯哲,难保不会让人误以为,南阳郡主对本王心有不满,进而影响到宗亲们对本王的看法。”
“殿下思虑深远,审事独到精辟,臣妾敬服。”欧阳淼淼浅浅行下一礼,头一抬,眸中柔光,凌厉无比:“好在,陆尚书善读人心,还不愚钝,未给殿下添乱。”
诚王心有庆幸:“看他当年对陈宗河的手段,本王就知此人不单只会阿谀谄媚。”
唯独荣贵妃仍是一头雾水:“这跟他求穆王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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