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勇气可嘉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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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儿与你不一样,他一旦留下来……严格来说,那不叫留下,那叫圈禁。”
虽然用了“正色”二字,但等盛子萧一开口,等待答案的人却从语气中找不到严谨的风格,反倒有种故作轻松。
这种故作轻松骗不了人也骗得了人。因为,它就像一个被打捞的不慎掉入浓愁之湖的快乐音符,怎么拧也拧不干那一丝丝浸入心肺的愁意。
心中有悲的人听了,听到的是愁意;心中有喜的人听了,听到的是快乐。
肖青云能够意识到,自己问出的是一个沉重而悲壮的问题,足以证明他并非是一个只懂追求享乐的侯门公子哥。他深深的望了面无表情的戚平一眼,随着盛子萧清冷声音的延续,那双澄澈的眸子渐染愧疚,又染同情。
“从四岁一直到十四岁,平儿的整个童年都充斥着舅父落寞与凄凉的背影,那是一段不堪回首,也不能再被重复的岁月。父皇今日这话,实为试探,若平儿一口应允,以父皇多疑的性格,难保不会另生疑心。为永绝后患,只怕他会改变主意,像当年对待舅父那样让平儿就此永留洛城。既然顺君王心,反不得君王心,那还不如趁着西丹外使已到洛城,父皇不敢马上翻脸的时候,强硬一下态度,让父皇知难而退。”
听盛子萧说了事情的严重性后,肖青云不敢再轻看盛帝:“陛下做戏给外使看不假,但我看陛下今日的态度……”
“西丹未除,父皇还不至于无所顾忌。”盛子萧很自信的替肖青云打消了顾虑。
肖大公子浓眉深锁:“你就这么有把握?”
“这不是明摆着吗?”
“哪,哪就明摆着啦?”
这一回,肖青云没有将自己不解的目光继续追随盛子萧,而是定定望向戚平。
戚平板着脸:“别望我,我也不知道,一切都是他事前教我的。”
“啊?”肖青云大吃一惊:“你是说,你在陛下面前的失仪是受盛七哥教唆故意装的?天啦天啦,如果没有庆阳公主,你脖子上现在放的就不是脑袋,而是一个碗口大的疤!天啦天啦,掉脑袋的事,你问都不问就照办?”惊呼转化为一声惊叹:“你还真是勇气可嘉呀。”
戚平后知后觉的点点头,眼睛直愣愣盯着盛子萧,突然认真道:“陛下让你出钱修缮我家宅子,其实还蛮有道理的。”
盛子萧抿嘴轻笑,只有肖青云像一只被丢进老虎笼子里的瘦皮猴,尖叫不已:“你真是那个把西丹大军杀得片甲不留有勇有谋的小戚将军?”
戚平伸出一根手指,边掏耳洞边惬意反击:“你真是那个把洛城乐坊伶人迷得团团转的优雅贵公子?”
“乐坊乃清雅之地,我这么有教养的人,优雅是我的本色。”
“战场乃生死之争,我这么有本事的人,常胜是我的标配。”
“盛七哥,真是活久见呀,我肖大公子竟被怼得无言以对。”肖青云不怒反乐,咧着嘴由衷感叹:“谁会想得到,一脸阴沉的小戚将军其实是个厉害的斗嘴高手。嘿嘿,我果然是福将转世,得以亲眼目睹,亲身感受。”
戚平将下巴往上一抬,露出一副大杀四方的气势,冷冷道:“我杀人更厉害,你要不要也亲身感受一下?”
“大可不必。”肖青云毫不犹豫的大叫一声。其斩钉截铁的语气义不容辞的表情令盛子萧想不笑都难。
眼见自己在这对表兄弟面前软硬都讨不到半点便宜,反被捉弄戏谑,咱们的肖大公子借着几声咳嗽给战事画上了休止符。他清了清嗓子,又跟个无事人般催着盛子萧言归正传。
盛子萧只好止住笑,同他解释为什么盛帝不会真对戚平下手是一件明摆着的事。
“你想呀,如果父皇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今日赶来赴宴的尊者又岂会是铭王、钟侯和你的母亲?正因为是他们三位,所以,今日不论有无徽澜相助,父皇都不会严惩平儿。”
“喔~”
联系上母亲在大殿时与自己说的话,肖青云顿是恍然大悟。
但戚平仍是一脸平静,好像一早就洞悉了一切又好像从未明白过。这样一看,与传闻中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武将军形象又十分的匹配、贴合。
肖青云复杂的望着戚平,心情有些稍稍难平。再看看盛子萧,难平的心境瞬间豁达起来,忍不住暗自道:还是盛七哥好,虽然心思更让人看不透,可这种看不透是睿智,仰慕一个睿智的人,这是智者见智的表现。
就在这位自诩智者沾沾窃喜之际,被他仰慕的睿智郡王,其实也正被自己藏在心中不为人知的苦恼而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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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宫之前,应该找到鄢若飞好好问清楚那句话的意思。父皇可一直在图谋着什么。
结束谈话后的穆王殿下静心细想:图谋着什么呢?
仅凭鄢若飞那样一句话,盛子萧实在难以想透,唯一令他感到庆幸的是,英盈此刻是在鸾凤宫,有黎皇后护犊子一样的护着,便是父皇有所谋划也不会那么轻易成功。
等英盈出宫后,还是要去一趟忠王府才好,或者让那个人私下去问问鄢若飞?
盛子萧的如意算盘打到这里,看似未雨绸缪,殊不知,就在他筹谋之际,有人早已将图谋付诸了行动。
夜空寂静无声,清风吹过无痕,喧杂了整整一日的穆王府像是入定般,顷刻间静得让人无所适从。
盛子萧换了身常服,因一直未参悟出鄢若飞话中奥秘,以致心神不宁,难以入眠。见窗外夜色清冷,便谁都没有惊动,悄悄出了屋。一走竟走至凉亭。
盛子萧凭栏仰望,眉目间惆怅堆积,烦忧不减反增。
斯先生踏月寻来:“殿下,戚小将军同他的一众家臣业已全部安置妥当。”
盛子萧缓缓转过头,惆怅略有轻露,目中似有凝笑:“自我记事起,还不曾有哪一日过得如今夜这般安心……辛苦先生了。”
斯先生内心一震,这座王府自打它被建成的那一日始,窥探、监视就从未间断、停止过。凭日蚀的手段,揪出这些眼睛、耳朵背后的主谋,易如反掌。真正难办的在于揪出以后如何处置。这些幕后之人,全非善类又都权势滔天,如果秘密将他们安插进来的暗探一一拔除,不出三五日,他们必有察觉。以这些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行事作风来看,旧的钉子被拔出,一定会重新布下新的钉子,生生不息,后患无穷。
想要一劳永逸,唯有惊动老皇帝,借老皇帝之手将他们收拾了,那才叫干干净净。
但以穆王这个身份,即便真将这些暗探人赃并获的扭送到老皇帝跟前,老皇帝只会震惊,只会对穆王是如何取得这些证据进而抓住这些暗探的过程好奇、后怕,进而疑心整个穆王府。
让老皇帝疑心,便是将自己置于火架上受炙烤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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