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回 斑鸩镇程母训子 尤俊达寻访好友 (第2/2页)
尤俊达是非接不可,程母太客气便推辞不去。程咬金在旁边道:“娘您去吧,车都套来了,您要是一死的不去,我兄弟心里倒不痛快啦。”程母也就无法了,道:“我到屋里换一换衣裳去。”
进了里间,不一会的功夫程母走出来,叫程咬金隔着墙,把王二叫了过来。程母道:“他王二哥,尤东家的接我们到他家住些日子去,我们娘俩不在家,把你请过来,烦你早晚的给我多照应照应。”
王二道:“老太太您甭托付,交给我了,您娘俩去吧。”尤俊达出去,把两个丫鬟叫进来,见过了程府。两个丫鬟搀着程母出来,蹬着车凳儿上了轿车,程咬金跨上外手的车沿儿,尤俊达上了马。把式一摇鞭,叭!轱辘辘,这辆车就直奔武南庄而来。
进了武南庄的西村口,来到街当间,尤俊达下马,把式停了车,尤俊达道:“哥哥,到咱们家了。”往北面一指,程咬金跳下车,见是一座广亮大门,高台阶,磨砖对缝的一所大宅子。门道里左右的懒凳,门口外头两边的门槐、大柳树上拉着晃绳,拴着足有几十匹马。
这时,车把式放好车凳,丫鬟先下来,然后把程母也搀下来了。此时内宅就得了信啦,尤俊达的母亲上官氏带着儿媳妇、太婆、丫鬟们都迎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这是尤俊达临上程咬金家里去的时候,嘱咐好了这么办的。故此听说把他母子接了来,就带着众人迎出来了。尤俊达给这老姐俩引见,老姐俩一见面很亲热。程咬金过来也见过礼。尤母也把尤俊达的妻子叫过来,给程母见了一见。大家伙众星捧月似的,把程母接到内宅,怎样的款待,暂且不提。
话表,尤俊达把程咬金让到了前厅,遂道:“哥哥,您先洗洗澡,换一换衣裳去。”程咬金道:“好吧。”同着家人到沐浴室去冲洗,洗完了,给他预备的银头簪,程咬金来到外间,家人一拉阁子,道:“您换衣裳,随便挑吧。”
程咬金一看里头什么色儿的衣裳都有。程咬金这么一换,同着家人来到前厅,大伙一瞧全乐了。就见他换的是:鹦哥绿的扎巾,鹦哥绿的紧袄,鹦哥绿的中衣,大氅、靴子也都是鹦哥绿的。大伙心里想道:再加上这张蓝脸儿,简直是成了蛤蟆精啦。
尤俊达道:“来呀,把家里所有的人连做活的,都叫了来。”哥俩一边喝着茶,等了一会儿,就见缕缕行行的都进院儿来了,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足有六、七十号人,站满了半院子。道:“大员外,您叫我们有事吗?”尤俊达道:“哥哥,您同我出来。”哥俩出来,在廊檐底下一站。
尤俊达道:“我把你们叫了来,给你们见一见。”一指程咬金吩咐道:“这是我结义的好友,姓程名咬金。我们哥俩就如同亲哥儿们一样,我的家就是他的家,打今天起,你们管他叫大员外,我就是二员外了,你们当面见过。”所有众人一听都道:“我们知道了,大员外,我们这儿给您行礼啦!”大伙这么一行礼。
程咬金道:“诸位,免礼吧。”大伙行完了礼,全都走了。哥俩进屋,摆上酒菜,喝酒谈心。到了晚上单给程咬金预备一所跨院,三间北房,有一个家人伺候他。
过了几天程母要走,尤俊达母子娘儿俩是再三挽留,程咬金也道:“咱们家有什么呀,娘,您就在这儿住着吧。”程母也就无奈,只好在这儿住下了。每天哥儿俩不是在家喝酒,就是出外闲游,日食三餐,都是鸡鸭鱼肉。程咬金心里纳闷:尤俊达为什么这么宽待我呢?啊!八成儿这里头有毛病吧!
忽然,这一天,哥儿俩在屋里闲谈,尤俊达道:“这两天我怎么瞧您坐卧不安,心里像有事似的,是怎么回事呀?”程咬金道:“你要问哪,是成天没有事,吃饱了蹲膘,简直这么说吧,我闷得慌。”尤俊达道:“您要是闷得谎,好办,咱们哥俩练一练。”程咬金道:“哎,这可好,我就好练。小时候我还真练过几天,后来因为在外头杂抓、奔饭,我就搁下了。”
尤俊达道:“既然这样,哥哥,随我来。”哥俩往后走,过了两层院子,到了尽后院,程咬金一瞧是个小花园的样子,正北是一片竹塘,东西各有三间花厅,院子里的花池子,都种着奇花异草,程咬金道:“嗬,我在这儿住了这么些日子,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后院儿呢!”尤俊达道:“我净同着您喝酒、闲游去了,真就把这个小花园儿忘了告诉您了,您瞧雅趣不雅趣?”程咬金道:“真好!”尤俊达道:“您随我来。”二人拐过了竹塘,程咬金一瞧,原来是一座把大场子。靠北墙一座遮檐底下,是一溜儿兵刃架子,上面摆着刀、枪、剑、戟、镋、棍、叉,环、鞭、锏、锤,杵、拐、槊、钩、镰,带枝的,带刃的,带尖的,带刺的,大九种,小九种,各式的军刃,无所不有。
程咬金道:“兄弟,你可真是可以的。瞧这个样儿,你们这里是把式场呀!”尤俊达道:“哥哥,您别忙,凡是我家里的事,慢慢地您就全清楚了。哥哥,您好练什么啊?”程咬金道:“我呀,我就爱练这斧头。”程咬金过去,到兵刃架子上,把大斧头就抽出来了。
尤俊达道:“哥哥,那不叫斧头,叫八卦开山钺。”程咬金道:“不成,我就管它叫斧头,本来它是斧子吗。”尤俊达道:“好,斧头就斧头吧。”程咬金道:“我小的时候,练过两天,可是如今我都忘了。”尤俊达道:“不要紧,我教给你。”打这儿说起,尤俊达这么一教给他的招数,什么叫搬斧头,献斧纂,迎面门,迷心点,二马错镫拦腰砍,翻身反背倒劈山,等等的招数,全教给了程咬金。
这程咬金心还真灵,练了几天,程咬金道:“你教给我都是马上的招数,我得来一匹好马。”尤俊达道:“咱们家有的是好马,您挑一匹。”二人到了马棚。程咬金一瞧,由南至北好长的一座马棚。
尤俊达道:“哥哥,您爱哪一匹呢?”程咬金都瞧到了,遂口道:“我全不爱。我想找一匹花马。”尤俊达一指道:“哥哥,您瞧尽北头的单间里头,有一匹花马,不但是一匹宝马,而且还有个名堂,它叫‘斑豹铁骅骝’。无奈一节,它就是劣性,见了人又踢又咬,我买了一年多了,都没骑过它一回。您看门那儿,用杉篙、木板拦着它,连马伕头儿都降伏不住它。您要是能降得住它,这匹马就是您的了。”程咬金道:“好,让我瞧瞧。”过去一瞧,这匹马都成了泥打滚儿了。叫过马伕头儿,道:“你把杉篙撤了,我进去。”马伕的头道:“不成,您进去,非把您咬了不可。”
程咬金瞧了瞧,遂道:“待着吧!叫你撤杉篙,你就撤。多横的人,我都不怕。拿一个人会怕马,我都没听说过。我瞧它怎么咬我!”马伕只得把衫篙撤了去。
程咬金走进了马棚,直奔这匹马的旁边。这匹马一瞧走进人来了,一翻眼瞧见程咬金,容程咬金走近了,一扭脖子,张开了大嘴,就朝程咬金的脸上一口咬了来。程咬金一瞧咬来了,也是个急劲,往后稍微一退,一把就把脖鬃抓住,照着这马的耳朵根,吭的下就是一拳。疼得这马是唏溜溜地乱叫。
大家伙看了又看,道:“大员外,您真可以!”程咬金往前一揪这匹马,道:“那黑的呀,跟我出来。”只见这匹马老老实实随着程咬金走出来,一边走着,一边唏溜溜地乱叫。
大家伙一瞧,喊道:“大员外真有两下子。”程咬金道:“你们帮着给我把它归置归置。”有人过来,换了个新笼头,卡上嚼子,缰绳交给了程咬金。程咬金才撒开了脖鬃,把它拴在桩子上。马伕过来用水刷,拿细沙土给揉了,干刷子打了,拿剪子把门鬃、脖鬃、尾鬃给剪齐了。程咬金一看,心里是非常的喜欢。尺寸够战马的尺寸,头至尾,蹄至背,全都是黑紫的地,可是浑身全是大大小小的点,分青、黄、赤、白、黑五色,故此这马的名称叫“斑豹铁骅骝。”紧跟着备好了鞍鞯,佩上双镫,挂好了銮铃,大家一看,又多加了一份的威武。
尤俊达哈哈笑道:“您瞧不错吧。您骑上它走一趟吧。”说罢,程咬金点了点头,把马拉到街上。大家伙跟出来,有人递过来鞭子,程咬金认镫上马,在后胯上叭的一鞭子,这匹马哗楞楞,一溜烟往东就蹚下去了。出了东村口,围着庄外跑了一个绕儿,由西村口回来,到了庄门前,吁!
程咬金勒住了马下来,道:“兄弟,你瞧见了没有,这马骑得怎么样?”尤俊达道:“好。咱们该学马上功夫了。”
从这儿起,尤俊达又把马上功夫的意思,一一都教给程咬金。程咬金这才明白,里为裹,外为削,踹镫是出马,扣镫是停马,人也灵、马也灵,没有几天,人也学会了,马也是个战马的样子了。
程咬金可就对尤俊达道:“兄弟,你教我的招数,俺老程老觉着透俗。是练过斧头的都会,这是挨揍的招儿,不行!”尤俊达道:“依着您怎么样呢?”程咬金道:“我打算憋它几招特别的,是人没有的招数。”尤俊达道:“我没听说过,您自己憋吧。”程咬金道:“憋招儿,得有个清静地方才行。”尤俊达道:“这容易,哥哥,咱们到后花园找个清静地方去。”说罢,把程咬金带到后花园的东花厅。
程咬金进来一瞧,嗬,很雅静的这么三间厅房。花梨、紫檀的木器,多宝阁摆着的是古玩、玉器,桌儿上摆着樽罐、掸瓶。
程咬金道:“兄弟,这屋子怎么这么些东西呢?”尤俊达道:“哥哥,我一生就爱古玩、玉器,这都是我多年来搜集的。”程咬金道:“哦,那就是了。”尤俊达道:“您困了就在这床上睡,渴了、饿了,您拉这上门槛的绳儿,前面就知道了,家仆来伺候您的吃喝。这斧头,给您立到窗户这里了,我等着瞧您怎么憋这个特别的招数!”程咬金道:“兄弟,成啦,那好吧。”尤俊达道:“瞧您怎么憋吧,我走了。”不知程咬金学的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