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月楼女尸 (第2/2页)
晏西月见她面容稚嫩,年岁还没有自己大,却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语气也熟稔地像一个故人,心中不禁生出了几丝异样。
但此时此刻,被拒绝之后的尴尬盖过了心中那丝诡异的熟悉感。
居然有人敢拒绝他?
还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晏西月刷地起身,将衣领裹得严丝合缝,神色倨傲,声音冷清:“姑娘真是不解风情!”
他也不再与她周旋,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楼颐如正色道:“我要朝中所有五品以上官员的名单,以及他们的弱点与掣肘。”说着顿了顿,平静的声线中暗藏锋芒。“尤其是荀琰及其党朋所掌控的势力范围。”
晏西月心生不快,但令牌在她的手里,自己无法拒绝:“你到底是何人?”
楼颐如微微一笑,眸若星火燎原:“等到时候,你自会知晓。”
晏西月一愣,不等反应过来,楼颐如已转身离开。
刚才引路的白衣少年出声询问:“大人,要不要照她说的去查。”
晏西月看着手中沾到的一点血迹,正是自己刚刚在她的衣袖摸到的。
他冷冷道:“她手臂有擦伤,鞋底有新泥。此外,那令牌还未来得及擦拭,纹路间有细灰,显然是刚拿出来的。”
“或者,刚偷出来的——”
白衣少年大吃一惊:“难道淮王没死?”
晏西月没有回答,而是吩咐道:“先照她说的去查。”
虽然不知道这人的身份,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人是荀琰的仇敌。
荀琰的敌人,自然就是自己的朋友。
白衣少年应声推下,偌大的屋子只剩下晏西月一人。他闭了眼,淮王李成玉亲手给他解开镣铐的记忆崭新如昨,她警告的声音也犹在耳畔:“没有能力掌握自己的美貌,余生只会成为他人的玩物。”
他将脸深深埋进手掌,泪水从指缝淌落,打湿了身上的薄纱。
自己与李成玉初见时候,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哥哥和自己自幼在烟柳之地长大,受尽他人白眼。是李成玉从牙婆手中将自己和哥哥买下,解开脚腕的脚链,给予他们自由之身。
“我谨记你的教诲,终于成为了这花月楼的主人,上至皇城,下至酒楼茶肆,整个京城,都有着我的耳目。”
“可是你又在哪?我连你的尸首都未曾见到。”
晏西月恨恨地抹了把泪,心道:终有一日,他要让荀琰为李成玉陪葬!
楼颐如刚走到花月楼的大堂,堂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她急着出去,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身材敦实,还左拥右抱着的黑脸女人。
黑脸女人骂骂咧咧:“哪个不长眼的孙子!”
“杜蘅?”
听见有人叫她,杜蘅转了头,竟然是楼颐如。她本来就黑的面色此刻竟然变得黑中透红。她抓了抓脑袋,讪讪然道:“你怎么在这…你不是不来这种地方的吗…”语气越来越低。
楼颐如冷哼一声:“我说你的俸禄怎么花得这么快,原来都跑到小郎君身上了。”
杜蘅讪笑:“你也挑一个。瞧瞧这腹肌,这身板——”说着就把一个高鼻深目的胡人少年推到她的眼前。
这胡人少年是胡汉混血,有着琥珀般的浅褐眼眸,黑发微卷,光洁的棕色皮肤如蜜蜡一般。少年心思伶俐,见楼颐如气质不凡,伸手挽过她的手臂,操着一口生硬且不流利的汉中官话:“官人姐姐——”
楼颐如的鸡皮疙瘩差点掉了一地,她艰难地从少年手中抽出手臂,扯过杜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脸色:“你我一年的俸禄也就三十石,花在这上面,后几个月还要不要吃饭了?”
她死前作为不受宠的皇储,比不上皇太女和一众兄弟姐妹的万贯财富,但一年也有个五百石。如今这具身躯是寒门出身,没有多少家底,好在她本来就低调节俭,省一点也能花,只是到时候打点人脉可就不够了。
杜蘅还在打马虎:“人生当及时行乐嘛。”
楼颐如翻了个白眼,还要教训自己的这位沉迷声色的好姐妹,突然阁楼上方一阵骚动。
杜蘅的铁臂下意识地扯着楼颐如往后一退。
楼颐如一个踉跄,眼前“啪”的一声巨响,从高处掉下来一个女人,不偏不倚地砸落在她原先站立的位置。
这女子衣衫尽褪,脑袋上的血洞正汩汩地流出鲜血。
四溅的血,染红了楼颐如的衣衫。
人群惊慌逃窜,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来人啊!!!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