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道家村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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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平生问刑野, 有没有玩过一款叫叠叠高的游戏。
在对方盛满激动期待的眼神注视下,刑野的目光浅显地往旁边偏了一下, 矜贵从容地抬了抬下巴。
那模样似乎在说, 神全知全能,怎么可能有不知道的东西?
顾平生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只是款大众游戏。
他没注意到刑野微微有些心虚, 见他没有多问细节, 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为了方便讲解,顾平生直接将那堆碎石抱了过来,将它们堆成一座小山。
石块大小不一,勉强能够立稳。顾平生在前面放了一小块蜡烛, 用来代表道家村, 认认真真地分析道:“假如这就是道家村前要塌的山,中部亏空,地震一来必定会塌,我们没有办法也阻止不了,那么干脆就不阻止了,任由它踏下去。”
“但是怎么个塌法, 往哪个方向塌, 完全有着可以操作的空间!”
“我平时没怎么留意,但大体记得这座山的山形类似于直角三角形,正巧道家村靠着的就是那条斜边,从承重能力来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只是三言两语, 刑野的思维就和顾平生重合在了一起。
意识到对方想了一个何其标新立异的法子, 他面上的懒散随性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顾平生语出惊人:“意味着如果相对直角边出了问题, 那边会崩塌得更快, 整座山坍塌的重心都会朝着直角方倾斜!”
为了证实可操控性,顾平生抽出一块偌大的底石,受重力最大的地方失去了支撑物,瞬间朝着那个方向倒塌下去!
而代表道家村的蜡烛只是被倾泻的碎石轻轻冲了一下,动也不动。
“这就是叠高高涉及的关键,稳定性与重心!”
想到这个法子,不得不说走了偏方。顾平生情绪起伏不停,说完还有点气喘,他抬头,等着看刑野的反应。
刑野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那些散碎的石头,眼神犹然深沉。
对方不说话,顾平生有些紧张了。
毕竟没有实际实践过,到最后究竟能不能成功,谁也不知道。道家村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而他最终选定的方法也只有一个,没有重来的机会。
现在的顾平生就像是蒙着眼睛脚踩钢丝,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该往前走了,这个方向是对的,但还是会怀疑自己,对未知的结果感到害怕。
如果身边没有其他人,只有顾平生自己,那么他会在退缩之前就把这软弱的想法掐死在摇篮中,先做了再说。
可现在有刑野在,对方疑似为一位实力强悍的神。
那么,心里的不确定和犹疑,也是可以说出来一起商量的吧?
就在顾平生忐忑不安等到手指都攥紧了的时候,刑野终于有了动作。
他抬手鼓掌,勾唇浅笑满是赞许:“不愧是小顾老师。”
宛如高挂在心脏上的巨石悄然落地,顾平生绷紧的脸皮刹那松活,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柔和:“谢谢。”
——谢谢你的肯定。
不过刑野还是那个擅长泼冷水的刑野,或者说他更注重实际,夸完之后话锋一转,提到了一个很现实也很致命的问题:“你要怎么破坏这个直角边?”
顾平生稍微冷静下来,低头思索。
刑野捡起顾平生刚才抽出的石块,抛了两下,懒懒散散地说:“你要控制的是一座大山,不是面前碎石堆积的模型。力量型的霍天峰已经被你送出去了,难道指望村长帮你控制失去理智的村民?”
“要村民帮你挖山,他们更可能嗅着你的肉香追着跑。”
“不。”
顾平生冷静地否决了:“不需要叫上道家村的人。”
“道士的《罪己书》中提到过,即使出了人命,还有人贪心要抢沾了人血的石矿,人性的贪婪让他们根本学不会悬崖勒马和知足。”
他提出惊人的一点。
“既然道家村被困在山里,累世不得解脱,你猜那些采矿队的人是不是也被困在了矿洞里,至今不见天日?”
时间就是人命,慢一步少一秒都可能挖不到位,顾平生马不停蹄地拽着刑野直奔道家村。
村口全是徘徊着的尸化村民,顾平生正准备绕路,他看着身旁悠哉游哉的刑野,突然脑袋上电灯泡一亮。
“饭团会怕你,那些村民怕不怕你?”
刑野:“……”
转眼被当成人型驱尸器挡在身前,刑野嘴角抽搐。
顾平生一来,嗅到人味儿的尸化村民瞬间狂化了,嘴里发出躁动不安的吼叫,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两人的位置径直冲来。
刑野冷冷一眼瞥过去,眸里隐现着绯红血意。
就像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扑上来的尸化村民齐齐僵立在原地,有高举双手的,有大跨步的,那场面要有多搞笑有多搞笑。
刑野:“滚。”
尸化村民立马做鸟兽散,眨眼间只留下个空荡荡的街道,寂静极了。
顾平生躲在他后面看得叫一个感慨万千,发言说:“你可真好用。”
刑野:“……”
某工具神一点都没有被夸的高兴。
身后顾平生全然不知,两手推着他的肩膀,身子也挨靠得很近,催促道:“走了走了。”
人脸近在颊边,温热鼻息喷洒在耳廓,让刑野莫名联想到幻想中的草药香。
他恍然。
等回过神来,已经按照顾平生的指挥走到了陶军的家门口。
自从知道陶军是被陶明山虐待致死以后,顾平生对这个人就只剩下恶感。
若说顾平生习惯用“威逼利诱”说服别人,那对陶明山他根本就没有犹豫,只准备用前两个字。
但是整个屋子翻了个遍,连床底下都找过了,顾平生并没有发现陶明山的身影。
这人是个著名的懒鬼,终日酗酒不带停,不夸张地说,除了那次漏雨补房顶,顾平生就没看对方出过一门,买菜做饭都被交给了小小年纪的陶军。
陶明山还能去什么地方?
顾平生皱了下眉头,走去屋外。他绕着房子找了一圈,在一个土包前霎然停下。
目光往下,凝视着土里外露的半只手臂,顾平生沉默了。
那只手指甲发黄,经常喝酒导致身体缺乏维生素e,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让顾平生沉默的原因并不是这地里埋着的陶明山,而是土包外面插着的一柄铁锹。
铁锹大概和人腰等高,在更下面的位置清晰可见两个血手印,对比一下大小,应该是十岁左右的小孩。
身为数学老师,日常和几个年龄段的学生打交道,顾平生的判断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
就因为知道最可能犯案的人是谁,他才在此刻说不出话。
刑野有一搭没一搭地戳了下铁锹杆子,说:“你带的小朋友还挺记仇。”
“……”顾平生阖了阖眼,再开口时语气毫无波澜,不带任何歧视,“他记这个仇才是合理的。”
刑野非但不觉得有问题,还很认可这个说法。
“现在怎么办?”
顾平生蹲下来看了看,即使他们的说话声不加掩饰,埋着的陶明山也没有动弹一下。
要搁现实世界动弹了,得吓瘫一堆人,但这是里世界,变鬼皆有可能。
顾平生盯着土包,淡漠问:“挖出来还能有正常思维能力?”
“得先挖出来看一看。”
“咬人吗?”
“没准。”
这话问得相当惊悚,但对话中的两人表情都相当平静,好像聊的不是挖尸体,而是常规运动。
顾平生赶时间,现在也顾及不了那么多,拿起旁边的铁锹就开始挖。
所幸埋得不深,也没挖多久。
但从土里掏出来的陶明山还是双眼紧闭,心律停止,探鼻子也没了呼吸,让顾平生苦恼得直皱眉头。
这个时候,乘顾平生挖土溜达走的刑野回来了,手里还接了一盆水。
顾平生下意识走远了点,看着刑野毫不留情地将那水往陶明山门面上倒,稀里哗啦倾泻而下,一听声音就特别凉爽。
邪神接的水就是不一般,陶明山被“凉”醒了。
他像是濒死的鱼一样睁大眼,大口呼吸急喘着气,恐惧两个字写了满脸。
还没等陶明山缓过来,沾满泥土的铁锹直接抵到了他的脖颈。
他惊悚地抬头一看,就见不久前还笑着跟他哥俩好的顾平生踩着他肚子半倾身,眯眸满是冷意:“你之前工作过的矿洞在哪?”
陶明山很从心。
他本来就是服软怕硬的类型,跟他好好说话他会听,但要用点强硬的手段,他听得更快。
来到采矿地点,他们果然没有停止开采工作,石头一车接一车被送出来,不知道里面被挖了多少,看得顾平生眼皮子直跳。
现在的采矿队成员看起来还是正常人,他们认识陶明山——当初偷了矿石私自去卖的贼,一看到他,纷纷提着镐子气势汹汹地逼了过来。
来这队里的,没有通知,更没有得到上面的同意,没一个不知道自己采的是黑矿。所以众口缄默,每一个人都特别小心,藏着掖着生怕让外人知道给查封了!结果陶明山一来就干了票大的,闹出动静差点惊动上面来人调查,怎么不让他们记忆犹新?
对于见财起意的人,他们反感,而对于差点打扰他们施工耽误工作的人来说,就是万分痛恨了!
至于旁边的顾平生二人,他们虽然不认识,但和陶明山一起来的,肯定都不是好鸟!
众人脸上的不怀好意顾平生也看到了,但还是那句话,他赶时间。
顾平生直入主题问:“你们矿长在哪?”
有人冷笑,根本不接他的话。
“狗日的陶明山有完没完?又来偷东西!”
“嚯好家伙,这次居然还带了同伙!”
“上次那顿打轻了,便宜你了对吧?”
陶明山缩着头求饶:“不不不,不是我要来,是他们逼我来的,跟我没关系!”
采矿队的人瞧着顾平生和刑野两人加起来还没他们一个人的块头大,嗤笑一声,谁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更有人嘿嘿怪笑着撸袖子上手抓人。
见有人动手了,采矿队集体兴奋,正巧采矿闷得很,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说:“抓起来关着,关老实了再放出去!”
没人会觉得擅自关人犯法,山高衙门远,他们就是法!
再说了,这不是有人闹事吗,他们是正当防卫啊!
乐乐呵呵就等着一声惨叫。
“啊——!”
所有人脸上的得意洋洋戛然而止。
惨叫是有了,叫出声的却是他们自己人。
谁也没曾想,削瘦小身板的顾平生对上五大三粗的壮汉,竟然三下五除二折了人手臂、蹬着膝弯将人踹跪。
一个个瞪大了双眼,看上去滑稽极了。
“娘了个巴子,真是来闹事的,抓住他——”
恼怒的吼叫声又是中道而止。看着黑漆漆直指门面的枪口,刚才还气焰嚣张的矿工队不约而同地咽了下口水,嗅着还没彻底散开的枪药味,没人觉得顾平生是举着把玩具枪开玩笑。
谁家玩具枪做得这么真,上面还带血啊!
顾平生的脸色比刚才还冷,让人想到亘古不化的坚冰,也是因此,莫名就在气势上震住了人。
“我最后问一次,你们的矿长在哪?”
刚才叫嚣得最大声的人,此刻也是离枪口最近汗流得更猛的那个,陪着笑脸道:“您把枪放下,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这边,这边……”
眼看顾平生两人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抱头蹲地当缩头乌龟的陶明山急了,这周围可全是看他不顺眼的人!
“顾老师,顾老师,您等等我啊!”
顾平生脚步未停。
陶军身上的痕迹历历在目,导致刚才路上他都冲动想给陶明山两下手电筒。
陶军动手报仇合理,可他知道小军班长只是一个听话懂事内心柔软的小孩,亲自动手无疑会给对方的心理留下更加伤痛的烙印。
他们班才九岁的小军班长,可能永远也没法对这事释怀,也再也没有机会去万千繁华世界看一看了。
他无法做到秉持公义,愧对老师两个字。
他选择偏袒自己的学生。
采矿队的人眼睛不瞎,看顾平生对陶明山爱答不理的态度,立马就明白了过来。他们是打不过顾平生,但对把人引来的陶明山,那可不是随意折腾?
采矿队的人摩拳擦掌,满脸狞笑朝吓得魂飞魄散的陶明山靠近——
这边矿长正在监工,有个矿工出了点小差错,被他逮着破口大骂口水沫子横飞。
刚准备喝口茶润润喉,枪杆子直接怼在了他的太阳穴。
满脸跋扈变哆嗦,矿长瞬间腿软了。
双方就此开启了“友好”的协商。
准确来说是顾平生单方面提要求,矿长脑门挂汗听着。
“您突然上门,要我们停工去挖后山,这实在是有点……毕竟我们这工期紧,还有自己手头的活要干,是不是?”
顾平生没说话。
他只是提起枪往后抬起,“砰”的一下打中至少两百米开外的照明灯,玻璃粉碎散落而下,底下的矿工们瞬间变成尖叫鸡。
威胁效果符合预期,顾平生将枪口转向矿长,不咸不淡道:“所以,我的哪一句话让你误会了吗?”
“——让你觉得自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偌大的采矿队,因为陶明山闹过了一出,手里采的是黑矿,愣是没一个敢报警。
最终协商达成一致,矿长连个屁都不敢放,灰头土面地指挥下面的人转移工地。
有人想跑,顾平生一发子弹打过去,正擦过他的安全头盔,完美的角度控制让人后脑如受重击,趔趄摔倒在地,但检查后没有受到实际损伤。
再回头望向面无表情眼神清冷的顾平生,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好似寒意顺着脊骨爬上心脏,脸上只剩下忌惮和畏惧。
明明看上去是那样瘦弱和人畜无害的人!
在强势的高威震慑下,采矿队的动作整齐划一,效率出奇地高,听过了顾平生的大致要求,很快就策划好了位置。
话不多说,开始动工。
至于为什么要这里动工,动工的目的是什么,没人知道,疑惑又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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