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轰鸣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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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安静的疯长。
苍茫的草色和紫藤花里, 立夏又一次看到蝴蝶,有着比天空更明丽的蓝,在烈日下挣扎着飞舞。
他抬头, 看到一双被蝴蝶粼粼闪烁的翅膀,恰好遮盖过的眼睛。
昆虫细瘦的肢触下, 是生命的呼吸, 是人类正讲话的声腔……空灵奇幻。
“在休息吗?”是蝴蝶忍。
本身也带着蝴蝶发饰的虫柱,在少年身侧坐下, 立夏有点点呆的盯了她的发饰片刻后移开目光。
“大家都已经换好药了。”立夏有点不自在的扣了扣木制的地面, “受伤还是静养会比较好?没什么事之后,不知不觉就坐在这里了……”
“谢谢。”气质沉静, 貌若少女的蝴蝶忍脸上带着令人安心的笑, “你们是客人, 不要因为闲暇的休息而感到不安。”
藤丸立夏是个有点闲不太住的孩子。
过去辗转于特异点之间的经历造成了现在的习惯,仿佛只要停下来,就会被什么巨大的黑影追上……杀死、或者吃掉。
他会跑来跑去,帮在蝶屋修养的队士换药,帮忙买东西和跑腿, 会去看他们的训练和特训,也会试图尝试呼吸法后又失败。
但大多的时间, 立夏都在蝶屋,来这里的人,身上都有药的味道。
“……不要太忙碌。”蝴蝶忍抬起手, 将立夏头顶被风吹得凌乱的发梢压下, “感觉累的时候, 只要像这样坐着就可以了。”
明明身后什么都没有, 却有着不能停下的理由一样, 藤丸立夏曾数次深夜惊醒的坐起,又去院子里踱步,像是做了一个个兵荒马乱的梦。
柱的五感较与寻常队士更为敏锐,她什么都知道。
在风吹起时,虫柱蝴蝶忍将要收回手掌,紫藤花的气息弥远悠长。
她清晰而诧异的,看到藤丸立夏的嘴角颤动了一下,而在那之上的蓝眼睛里,有着无法理解,却几乎哀惶的目光。
“你会死。”少年说道。
蝴蝶忍了然。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没有头尾。
他像是诅咒那样的尊敬着,只能看到蝴蝶一只一只飞过,零散着生命和死亡,最终成为只剩自由的魂灵。
‘实际上。’毛莫。
‘他们早已逝去。’安洛先。
告死的魔神诉说,一切都只是历史的过去,人类向着注定的死亡走去,一切生命都只在这一件事上,有着绝对的平等。
但在死亡之外,少年看到年轻的虫柱,正安宁的笑着,生命在静静盛开。
她给出自己的答案――
蝴蝶忍的目光在藤丸立夏身上放长,是种很不经意的久,不仔细去感受很可能就会忽略。
只这短短的一瞬,好像发生了很多的事,又什么都没有改变。
“茶没有了。”她说,“我先回去了。”
说着就起身,像来的时候一样安静,笔直的背影毫无动摇……少年虚化的视野里,是通识生死的魔神所投递的‘蝶’,被风所鼓动那样追随着。
最终都化作她头上的发饰,在太阳下熠熠生辉,一如死亡也如此明亮。
立夏将目光在蝴蝶忍的背影抽离回来时,他发现被对方搁下的茶杯里还剩有很多茶水,反倒是自己的杯子已经见底,他又添了水。
如果说躯壳像一盏容器,那么生命就像是内容,只是‘牺牲’,与茶的残余多少无关。
……所谓的会死,失去生命。
像这样的事,她、他们,早在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迄今为止也经历过,或许是自身濒临死亡,又或者是身边的人究竟是没有逃过死亡。
在这一点上,藤丸立夏和他们是一样的。
于是站在双方等同的角度去思考,所期待的未来,也必有相似的回想。
――“你活在这里。”
太宰治在廊下的一角走出,他脚下拐了个弯,向立夏笔直走来,“就是一切最好的证明……唔、虽然我是不太能理解,但是在他们眼里就是这样吧。”
“太明显啦。”不知道到底听和看了多久的‘孩子’,尾音绵软的咬着可爱的气音,“完全!没有任何掩饰哦。”
“太宰。”立夏笑着向他挥手,一并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熟练的应对着对方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你来啦。”他笑着,微微抬头,向稚子外貌的太宰治举起茶杯:“看,有茶叶梗竖起来了,之后一定会有好的事情发生吧。”
太宰面无表情的盯着立夏看了一会儿,略显突兀的笑了一声,如流从善的坐了过去,一并抬手拿走立夏的茶杯。
只是拿着,眼目低垂的看着其中的倒影,和竖起的茶叶梗。
只是那种无所谓的姿态,俨然是不相信所谓‘茶叶梗竖起会有好运’。
――“不是我,是我们。”
立夏对于太宰治之前的说法进行补充:“在他们所看到的‘我’里,是有太宰存在的,还有更多不可见的人,是整个未来。”
‘我们’活在这里,就是一切最好的证明,我们不是‘我’,而是我和你。
两个人不多,却并不是来自未来的碎片,而是整个未来的拓影,足以描摹出全部的轮廓。
在那个千年理想的尽头,会得到这样的世界,他们是最好的证明。
在这个时代的人只能仰望,因为鬼杀队世世代代的努力终于触及的,那样一个世界。
以及最重要的。
藤丸立夏想要告诉太宰……在那个不再有鬼,夜晚变得安静不少,却也夜生活丰富的未来世界里,是有太宰治存在的。
“……不。”男孩没有抬头,“只有你。”
他仍旧固执的排斥了自我,一如一直以来,似乎并不在意会一直在这个时代留下去,所以一切都无法吹起波澜。
立夏隐隐皱眉,通过太宰治的状态……他意识到了,或许是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鬼杀队近来气氛逐渐因决战即将到来,而低沉下去,那种低沉并非意志上的消弥和茫然不前,而是内敛的平稳。
一天。
立夏被一声巨震炸醒,耳廓轰鸣,大地都在震颤着。
他本能的直接奔到蝶屋外的院子里,半睁的眼睛里睡意全无,遵循危机反应径直去了开阔的地方,又茫然的四处游望。
得到的反馈里,立夏只看到一个方向的远山之外,升起浓黑的烟雾。
此刻深夜未明,立夏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到院子里都是列阵待发的鬼杀队队士,年轻的男男女女气势沉稳,其中有些人仍在害怕,眼睛里却并不缺乏赴死的意志。
他们其中有些人伤势还没有恢复完全,打着绷带,却已身形笔挺有力,精神正足。
情报传回。
来传话的[隐],下半张脸藏匿在黑布之间,只露出两只流泪的眼。
在同伴无言无声的注视下传递,关于鬼杀队现任……不、是上一任当主产屋敷耀哉,最后的情报。
当主产屋敷耀哉,在病情恶化,腿脚无法走动的状态下与鬼舞辻无惨对峙。
最终以炸/弹引爆宅邸重创鬼之祖,享年23岁。
夜色浓厚里,立夏苍白的脸色无法被看清,失神也是。
……产屋敷耀哉,那个病重却温和的当主,远比他所想的还要更加年轻,只有23岁的病重的人生,连死亡都并不平稳。
‘只在这一点而言。’盖提亚。
‘你没有感叹对方年轻的资格。’
兽久违的呓语着,声线沉稳低缓,而又危险。
如果不是时间神殿的十年,以及像现在这样被怜悯之兽投放在某一地带,藤丸立夏的下场也好不过23岁。
这个世界、人类最大的恶意,不过是每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都无法发自内心的幸福。
少年站在一众即将殉难的人群之前,他看他们哭泣,看他们鼓舞精神,看他们愤怒、憎恨,最后笑容明亮。
抬起一张又一张年轻的脸,将要奔走向历史的尘埃。
现在在这里的鬼杀队的队士们。
在注意到立夏和太宰治时,似乎就只因为这一眼而安心了下来,纷纷放松的向这两个来自未来的孩子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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