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085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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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亲王见自己手中最重要的人质被抢走, 脑子炸开,不管不顾,提刀冲了过去,试图将兴德帝给抢回来, 但迟了, 因为穆兆星带来人将其拦住。
更糟糕的是后头又有周嘉荣带的皇城卫队冲过来, 前后夹击, 把武亲王带来的人围在中间了。
车广远见大势已去, 知道今日之事不可为, 一面带人杀到武亲王旁边,一面疾呼:“殿下,走,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快走!”
城外他们还有五千人在接应,只要能够出了城, 就有一线生机。
惊魂未定的兴德帝听到这话,连忙哆哆嗦嗦地大喊道:“拦住他们, 这些乱臣贼子,一个都不能放, 都给朕杀了……”
说着说着,他腿一软,摔了个狗啃屎。
皇后吓了一跳, 连忙弯腰去扶他:“陛下,陛下, 您没事吧……”
那边, 车广远带着武亲王且战且退, 试图突围出去。谁料武亲王却杀红了眼, 提刀不肯退。
车广远焦急不已,一刀替武亲王挡住了斜刺过来的一枪,劝道:“殿下,走!”
武亲王推开了他:“你走,朕不走,朕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座皇城中!”
眼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一个的倒下,车广远心急如焚,苦口婆心地劝说:“殿下,走吧,回了西北,咱们还能东山再起!”
西北苦寒,人烟稀少,拿什么东山再起?武亲王不管不顾,提刀奋战,就是不肯退。但双方实力相差悬殊,这种硬碰硬的后果便是武亲王的人越来越少。
车广远看着宛如疯了般的武亲王,焦急不已,痛心地说:“殿下,走!”
他很后悔,当初没劝殿下离开!
武亲王杀红了眼,不理会车广远的劝阻,举刀继续跟朝廷的官兵搏杀。忽地,一支长矛从武亲王背后刺来,旁边的车广远见状,立即冲上去撞开了他:“殿下小心……”
长矛以破竹之势直接插入车广远的胸口,车广远吐出一口温热的鲜血,溅到武亲王身上。武亲王回头看到他中了一击,方如梦初醒,上前一只手扶着车广远,一只手提刀,往后退。
“殿下,您走,您快走……我,我断后”车广远拉住了武亲王的胳膊费力地说道。
“闭嘴!”武亲王单手带着车广远,往后退,试图杀出重围。但他清醒得太迟了,这时候他身边已经几百名亲兵,两面都有追兵,他只能往高处走。
最后武亲王带着仅剩的几十名亲兵被逼上了燕翅楼,退无可退,看着十来丈高的城楼,武亲王只得停下脚步。
周嘉荣带人很快追了上来:“大哥,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吧!”
武亲王看着他,发出嘲讽的大笑:“老三啊老三,你怎么这么蠢呢?咱们的父皇无情无义,你怎么还如此愚孝?你以为他是真心宠你吗?别做梦了,他一直防着你,防着穆家啊,你跟穆贵妃不过是他手里的棋子罢了!”
周嘉荣的眼睛沉了下来:“大哥,休得胡言!父皇是君,是天,我们作为儿子,是臣,忠君乃是你我的本分!”
“老三,你可真够蠢的!”武亲王手往午门下一指,大声说道,“你再忠心,再孝顺又怎么样?你觉得他会立你吗?”
他已经一败涂地了,但他也不会让老三和父皇好过。
兴德帝听到他的挑拨之言,气急败坏:“逆子,逆子,混账东西,老三,你别信他,你快将他给朕砍了……”
面对兴德帝的咆哮,武亲王无动于衷,只看着周嘉荣说:“老三,若我有你这条件,我……我绝不会失败,我一定会成功的,我败就败在我在京中根基太浅,帮我的人太少了……”
这是实话,他回京不过半年,虽说得了兴德帝的青睐,可朝臣们就算要投效他,也得有个你来我往的试探,谁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管,一下子便投效了武亲王,对他掏心掏肺,豁出性命去帮他。
周嘉荣不想他再继续挑拨下去,叹了口气:“大哥,你明知道成功的概率极低,为何还要冲动行事呢?”
为什么?武亲王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你不会懂的,一个长期挨饿的人突然吃饱了,他还会甘愿回到以前那样吗?”
尝到了万民称颂,百官拥护,父皇偏爱的滋味,他怎么甘愿再回去做那个无人在意的大皇子。
所以哪怕知道自己很可能会功败垂成,他也想一把,只要赢了,他就能坐上最高的那个位置。至于输了,反正等洛河大捷的真相暴露,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老三,我们的父皇最是自私薄情,我等着看你的下场!”语毕,武亲王转身看着城墙下乌泱泱的士兵、文武百官和一地的尸体,脸上浮现出癫狂又得意的笑容,“想抓住我,下辈子吧,我绝不投降……”
说着纵身一跃,从高高的燕翅楼上跳了下去。
周嘉荣急忙追了过去,只听到砰的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他连忙跑下去,武亲王仰躺在地面,嘴角淌血,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已经没有了呼吸。
周嘉荣五味杂陈地看着他的尸体,良久,叹了口气,伸手将他的眼睛合上,刚欲起身忽地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
“陛下,陛下,快叫太医……”
很快就有士兵跑来向他报告:“荣亲王,皇上昏过去了,皇后娘娘请您过去。”
周嘉荣交代孔京、刘青在这里善后,大步走到了午门外。兴德帝脸色苍白地被抬到了轿子上,徐皇后还留在原地,看周嘉荣过来,她大声道:“陛下身体不适,善后之事便交由荣亲王和崔将军。诸位大人受惊了,万大人、孙大人、蒋大人……你们请留步,其余的大人们都请回府吧!”
周嘉荣连忙应下,立即安排了信得过的人护送皇后进宫。他则留下与崔勇一起带人先是将皇宫内仔细搜查了一遍,以清除掉一些躲在暗处的漏网之鱼。
搜查完皇宫之后,接下来是皇城、内城和外城。这一日,京城城门紧闭,百姓都躲在家中,街道上不时一队士兵路过,一片风声鹤唳。
中午时分,西大营那边传来消息,已经伏诛了武亲王的四五千残部,京城的情况稳定了下来。
周嘉荣进宫汇报情况。
勤政殿内,皇后守在一旁,脸色有些憔悴,见周嘉荣过来,忙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崔将军和郑大人已经封锁了城门。西大营那边传来消息,武亲王的残部死伤过半,剩下的两千来人已经投降,等候父皇的发落。母后,父皇身体好些了吗?”周嘉荣往里望了一眼问道。
徐皇后轻轻摇头:“你父皇今早回宫之后就一直发烧,太医开了两副药,也不见效。他刚睡一会儿就做噩梦,情况不大好,太医说这是惊吓过度导致的,养一阵子便好了,他现在睡下了。”
周嘉荣点头:“那儿臣就不进去打扰父皇休息了。”
“嘉荣辛苦了,去看看你母妃吧,她肯定一直很担心你。”徐皇后善解人意地说道。
周嘉荣辞别了皇后,来到秋水宫。
秋水宫里已经恢复了整洁,但宫人们眼底还残留着惶恐不安之色。穆贵妃见到儿子,自是又抱住儿子痛哭了一番,然后关切地问道:“嘉荣,皇后娘娘昨日受惊了,没事吧?”
“娘娘没事,在勤政殿照顾父皇。”周嘉荣道。
穆贵妃擦干眼泪说:“母妃也去勤政殿吧,陪皇后娘娘照顾你父皇,还能跟娘娘说会儿话。”
周嘉荣想到宫里现在还人心惶惶,他母妃受惊不小,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也没法一直在宫中陪她,便答应了:“好,母妃,儿臣送你去勤政殿吧。”
母子俩一起来到勤政殿。
穆贵妃一看到皇后就扑了过去,哭着说:“娘娘,是臣妾对不起您,害您受惊了,娘娘您没事吧!”
徐皇后轻轻推开她:“本宫这不好好的吗?你们来得正巧,陛下刚刚醒。”
谁想看他啊!母子俩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抱怨了一句,跟着皇后进了寝宫。
兴德帝躺在龙床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深衣,面容憔悴,鬓边泛白,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显得虚弱又无力。看到周嘉荣,他目露欣慰:“嘉荣,你来了,外面怎么样了?”
周嘉荣行完礼道:“回父皇,京城的局势已经得到了控制,城外的四五千西北军死伤过半,剩下的都投降了。父皇,这些人如何处置?”
“杀了,一群乱臣贼子,通通杀了,夷三族!”兴德帝愤怒地说道。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周嘉荣连忙安抚他:“父皇消消气,一群通敌叛国之徒,不值得您动怒。”
兴德帝紧紧握住周嘉荣的手,老泪纵横:“嘉荣,幸亏有你,朕没看错你,有你在,朕就放心了。朕如今精力不济,这些事都交给你全权处理了。”
周嘉荣应承下来:“是,父皇您好好养病,有什么事唤儿臣。”
父子俩又说了一会儿话。不知是不是儿子所剩无几,又或是经过了昨晚的打击,兴德帝幡然醒悟了,突然化身为了一个慈父,对周嘉荣极其亲切和蔼,半点帝王的架子都没有,宛如一个普通的老人。
周嘉荣陪他说了一会儿话,等他睡下后才离开。
出了宫,周嘉荣先去了穆家,将宫里的情形告诉了护国公。
“你母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护国公听说女儿只是受了些惊吓,特别欣慰,“此事要多谢谢皇后娘娘,若非娘娘,你母妃昨晚……”
周嘉荣点头:“外祖父放心,皇后娘娘是我的嫡母,对母妃又有大恩,从小待我也宽厚,以后我会将她当作亲生母亲一样侍奉孝顺的。”
护国公很欣慰:“嗯!您说陛下待你格外亲切……这未必是好事,陛下此人多疑,武亲王闹的这一出只会让陛下更不安,以后你做事需更谨慎小心才是,凡事三思而后行。”
周嘉荣已经看清楚了兴德帝的真面目,自是不会因为他几句好听的话就被哄得找不着北了:“我明白。外祖父,父皇将余下的叛军交由我处置,我得出城一趟。”
护国公疑惑地看着周嘉荣说:“殿下,谋反逼宫乃是大罪,哪怕这些人没有直接参与,但他们是武亲王的部下,又有杀良冒功这个前科在,便不能留。殿下何必亲自走一趟呢?”
这种事,直接让人去宣判处置即可。
周嘉荣沉默片刻后道:“我想知道他们为何会走上这样一条路。”
杀良冒功如此残忍的事都做得出来,一个两个可能是丧心病狂之徒,但整整一万多人呢?这样的情况若是不改善,不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以后这样的事还会发生。
护国公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殿下就去吧。”
周嘉荣去了西大营,驻守西大营的统领卢永德将军亲自出来迎接周嘉荣:“荣亲王殿下来了,里面请!”
“卢将军客气了,我想见一见俘虏的那批西北军。”周嘉荣直接说明了来意。
卢永德将他带去了关押这批俘虏的地方。
这些将士全被关押在几个牢房中,手脚捆绑,一个挨着一个,两千多人竟出奇的安静。卢永德悄悄观察周嘉荣的表情:“殿下,人都在这儿了,就等您下令。”
“不急,我想跟他们单独谈谈,你就近找个房间,若是没有,就在院子里支张桌子也行。”周嘉荣说道。
卢永德笑着说:“当然有,殿下请随臣来。”
他把周嘉荣领到旁边文书处理公事的地方:“军营简陋,怠慢了殿下,还请殿下见谅!”
“无妨,把人带过来吧。”周嘉荣坐到了书桌后的椅子上。
卢永德点头:“殿下,这挑人可有什么要求,一次带几个过来?”
周嘉荣说:“一个一个来,随便哪个都行。”
卢永德点头,很快就让人带了一个脸上沾满泥,胡子拉碴的颓废男人进来。
男人像摊烂泥一样坐在地上,畏缩的缩成一团,看起来老实无害,让人完全无法想象他会将刀对准自己的同胞,对准手无寸铁的百姓。
周嘉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说,你为何会跟着武亲王杀良冒功?”
男人蠕动了一下唇,低声说:“上面的命令,上头要杀谁小的便杀谁。”
他脸上一片木然,似乎杀谁都没关系。
周嘉荣不想再问,摆了摆手:“换一个。”
下一个被拖进来的是十几岁的少年人,跟周嘉荣差不多大,脸上带着惶恐不安。
周嘉荣又重复了上面那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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