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洛都风云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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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宁开国皇帝登基时迁都洛城。
洛都位于天下之中,山河拱戴,土地沃饶,又是南北运河枢纽。四海之膏俱汇,天下之讯尽闻。
有一片建筑群隐于北郊的芒山中,既得了讯息之便,又与龙首之地保持了微妙无害的距离。这便是以消息通达、无所不知闻名于天下的无影楼。
无影楼中的建筑倚山而走,飞阁流丹,星罗棋布,把三座高楼拱卫其中,白色主楼居中,玄色与青色副楼护卫左右。
在白楼最顶层的一间屋子里,一名男子坐于堂中,身旁炉香袅袅,青烟缭绕。
他样貌俊秀,气质儒雅,玉冠束发,手持一柄水墨折扇,身着一件鸦青的袍子。那身袍子初看素净,细看去,袖口袍边绣的金线又平添一丝浮华。
此人便是无影楼楼主,无影楼三绝之中的兰陵生季广笑。季广笑年轻时便是出了名的翩翩佳公子,如今虽到中年,面上也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季广笑执起一枚黑子,目光落在棋盘中的残局之上。
门外进来一名黑衣的探子,季广笑的视线并未离开棋盘,启唇问道:“何事?”
“禀楼主,伏羲剑现身洛都的云来客栈。”
“伏羲剑?”听到这久违的名字,季广笑不禁愣住。
他转头正视下方的探子,语气有些急促地吩咐道:“仔细讲来。”
“那剑被一名二十出头的男子系在腰间,并无遮掩,从外观看,确是伏羲剑无疑。那名男子从江南而来,已在云来客栈住了月余,引来了一些江湖宵小的注意。”
“二十出头……若论年纪,与我那侄子倒也对的上。他来到洛都却不回无影楼,倒像是与我这做叔叔的离心了。”说到此处,季广笑的面上露出一丝惆怅,“也罢,他要钓鱼,我这做叔叔的怎么也得帮上一把……”他沉吟片刻,吩咐道:“把伏羲剑重出江湖的消息放出去。”
待那探子走后,季广笑目光回到桌上的残局上,片晌,捏在他手中的黑子终于落下,围杀了白子的一条小龙。
他唇角微弯,抬手把那几枚白子捡了出来,倾倒进棋篓中。棋子落下,发出了一连串脆响。
——
洛都,云来客栈。
是夜,一间客房的窗棱微动,被人从外慢慢支起,待窗户全部打开,从屋外跳进一个黑衣蒙面的汉子。
他举目望向床榻,却见床上空空如也,不由一惊。随即后颈一凉,被一双修长的手制住,全身上下再也动弹不得。
“说说,”凉薄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又是从哪来的?”
见来人不开口,声音的主人继续说道:“我的耐心不多,先前那‘客人’喜欢摽着不说,我便叫他以后再也不用开口了。你若不想说,我便把你同那人一般炮制了如何?”
黑衣人额上不禁沁出了冷汗,颤声道:“大侠饶命,鄙人断魂刀韩青,前日听了江湖传闻,说伏羲剑重出江湖,想来长长见识。要是冒犯了尊驾,还请多包涵。”
“断魂刀韩青……这回终于来了个带名带姓的喽啰。”那人轻笑,笑声意外的好听:“至于冒犯?我不在意。”
“因为,冒犯过我的人,我自会好好料理。”
——
云来客栈,是洛都最大的客栈。
一大早的,有两个黑衣男子被扔在了客栈门口。
这二人外表看着虽没什么损伤,可若是有人仔细探去,便能发现他们丹田破损,经脉空虚,武功已然被废了。
早起巡逻的兵卒经过此处,并不意外这情景,熟练地将那两人带走。
一名身着甲胄,头戴翎冠的武将御马来到近前,对上靠窗而做的男子。男子优雅地用着早膳,好似全未注意到有人盯着自己。
武将只得率先开口:“楼公子每日都给陈某送一份大礼,陈某却是消受不起。”
被叫做楼公子的人停了手中的筷箸,抬起头,正是楼清影那张清雅俊逸的脸。他侧首看向窗外的的武将,轻笑道:“原来是陈校尉,可要进来一同用些早膳?”
被叫做陈校尉的武将,是皇帝近臣,射声校尉陈声。
陈声盯着楼清影已有一段日子了,自从这自称扬州学子的男人住进云来客栈,每日清早总有被废了武功的江湖人士被扔在客栈大门处。
问到楼清影时,这人爽快承认与自己有关,又道这些人乃是入室抢劫的匪盗,自己只是无奈防身。
陈声不信他一面之词,曾派人在客栈外蹲守,发现确是如他所讲,总有江湖宵小趁夜摸进他的客房。
虽然不知这些盗匪不知为何盯上楼清影这只“大虫”,可也坐实了楼清影的苦主身份。
待陈声再去盘问时,楼清影只说是受惊之下不小心下了重手,陈声也拿他没有办法。他是极有原则的人,虽对楼清影很是不喜,也并未滥用职权把他带回廷尉司。
抓又不能抓,也弄不清这人到底是何目的,只能命人严加盯梢,以防闹出什么乱子。
看到楼清影悠哉游哉的样子,陈声闹心的很,冷着脸道:“不必。我只盼楼公子办完自己的事,带着你的麻烦早日离开洛都才好。”
楼清影挑眉轻笑:“陈大人可是冤枉了在下。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陈大人不抓贼,反倒老盯着我这受害之人不放,又是什么道理?”
他放下手中碗筷,起身与陈声隔窗对立:“再说了,这辇毂之下却宵小迭出,在下可真为圣上的安危担忧啊……”说着,他还摇摇头长叹口气,作一副失望至极之态。
陈声听他倒打一耙,冷哼一声:“你只消管好自己,旁的就不劳挂心。”说完,便骑马离开。
楼清影瞧着陈声离开的背影,轻笑一声:“直道不容于时,这样的老实人,如今可是不多了……”
——
平湖水寨的船停泊在洛都南门外的码头。
宋浮白遥望着远处的城门,面上平静,内心却是心潮腾涌。
八年前的那个月夜,宋家满门身死,年幼的他被太子党羽追杀,狼狈逃离。说也奇怪,他并未亲眼看见亲眷们引颈就戮的场景,可每当午夜梦回之时,却常常能梦见婶婶被飞来的羽箭命中胸口,弟弟妹妹被长刀砍倒在地,还有鲜血自祖母口中不停涌出的情景。
要没有师父,也许他早就陷入梦魇,变成一个疯子了。
八年过去,他随师父学得一身本领,终于又回到了这里。宋浮白的眼神变得坚定无比: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一定要为爹爹平反,还宋家一世清名。
背后的脚步声打断了宋浮白的思绪,他扭头看了一眼,见是季长勤从船上走了过来,率先招呼了声:“季兄。”
季长勤点头:“到了。”
“是啊,”宋浮白想起账册和令牌还在自己身上,取出来递给季长勤:“此物交还与你。”
季长勤只接过竹筒,却没有取宋浮白手上令牌,他把竹筒收入怀中,道了句:“多谢你。”
宋浮白道:“我也没出什么力,当不得这句谢。”他见季长勤像是忘了令牌一般,又把手中之物向前递了递。
季长勤却不接,“这块令牌是我的信物,你留着它,日后若有困难,可去南市醉月居寻我。就算我不在,伙计也识得此物。”
宋浮白这才知道,季长勤是把令牌留给自己。他骤然一笑,摇了摇手上的令牌,“我若是去寻你喝酒呢?”
季长勤看着他面颊上两个孩子气的浅窝窝,眼里也微微带了笑意:“无论何时,无论何事……只要是你便无妨。”
宋浮白看着季长勤脸上认真的神情,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暖意。他把令牌塞回胸口,妥帖安放好,对季长勤郑重道:“就这么说定了。”
“什么事说定了啊?!”宋翎羽人未到,声先至,也从船上找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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