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待圆时 第19节 (第2/2页)
口,她立时就吩咐了璎珞:“可听见了?买些个花灯花的,总归是喜事儿,乐一乐罢,我说这地儿也是怪冷清的。”
老太太开了口,自有底下人去办,叶氏侍候了她吃茶用细点,她还惦记着孙子的屋舍,等她把这一轮再念完了,叶氏才道:“娘对弟妹也太苛责了些。”
老太太抬眼看看她,叶氏还是那付疏淡模样,一整套竹结壶在她手里使得行云流水,香壶过茶浮沫,再一个三点头,一杯香茗送到老太太手边:“娘吃茶罢。”
老太太纵有火气也叫她给熄了,叹一声:“是怪不着她,可她也是个可恨的!”才还火气旺,啜了口茶又道:“养不熟就是养不熟。”
叶氏听见这句便不开口,拿银刀切开莲蓬,挑出莲实来,小刀一刮两半,莲心挑到一边碟里,莲子浸到蜜里。
老太太一看就知道是给宋荫堂的,那点火气又消散了:“是我带大的,跟我一个吃口,这甜的软的他倒喜欢。”
银签儿挑了蜜莲子,小小一盅儿没一会就嚼吃了,人老了,近的易忘远的倒刻在心里,仿佛亲儿
子也曾这么剥过莲子给她,磨着她要娶叶家姑娘。
一晃眼竟过了十七年,宋老太太手上茶杯一放,叶氏便立了起来:“娘歇午觉罢,明儿就闭醮了。”
叶氏自回东厢,宋荫堂就在屋里头等着,他见了叶氏反不似见宋老太太亲热,重又请过安,把家里各种事说了,这才退下去。
上头这些,下面人管不着,只知道少爷来了加菜吃,还多得了几个赏钱,石桂分了一半给绿萼,绿萼捏着铜子儿,几个丫头如今看她顺眼了,都点点她:“往后有这事,赶紧跑快些,我听说上十供的时候,咱们也能得着钱呢。”
石桂让她把钱收好,到无人了才说:“你能攒就多攒些,便是往后要走,身上没钱能干什么?”
绿萼咬了唇儿,眼圈一红,自小到大,哪个同她说上这么一句贴心话,挨着石桂的胳膊:“我知道了。”
第二日闭醮了,夜里竟下起雨来,山风大作雨声如雷声,打得窗框啪啪直响,雨水倒灌下来,老太太一听见雷,屋里就亮起灯来,叶氏披衣起来,甘氏却心底念佛,要是吉日下了雨,可就不能怪宋望海迟了,这是老天都要她等。
哪知道第二日天还阴着,老太太差了人去问,宋老真人说青词已焚,并不妨事,眼看着天阴恻恻的,将雨未雨,吉时一到,宋老真人在坛边念静秽咒,关鬼门开天门,坛周拿黄布围了起来,等着起经张幡引神来。
玉皇大帝幡一挂,天竟晴起来,宋老太太才要念佛,跟着就想起这儿是道观,把那佛号咽了进去:“果然是老仙人,当真是有道行的。”
底下的丫头也啧啧称奇,石桂本来就不信这些,看了这个也觉得古怪,昨儿这雨还跟银河开了闸似的,这会儿不但晴了,笼在山上雾气都散了,山顶上的松树都瞧得分明。
宋望海还是没来,天晴了,宋老太太的脸阴得能滴水,甘氏战战兢兢大气儿都不敢喘,关了山门,人便上不来了。
甘氏跟个才嫁的小媳妇一般,起的早歇得晚,可宋老太太这里却依旧讨不着好:“你是侄儿媳妇,我自有人侍候的。”
甘氏又急又气,嘴上生了一圈燎泡,到这会儿她又成了“外人”,心里气苦,可这殷勤还得献,便老太太不给好脸,也还笑眯眯的陪上一天。
她再急也是无用,宋望海到底没来,不独丈夫没来,儿子也没来,甘氏里外不是人,静悄悄缩在西厢里声儿都不敢出,恨不得赶紧吊大塔点灯,把打醮法会赶紧办完。
作者有话要说:假期最后一天了
楼上天天不到八点就开始打钻
不多不少就打一分钟
把整楼所有人吵醒之后就停
物业也来了,还有人家去吵架,就是不改,也是醉……
最后一天,让我想想,要不要加一更
大吉大利求包养
☆、第35章 太上
宋荫堂才来一日,满嘴就听见丫环们夸他,说大少爷人和气,出手又大方,来一回上房就得一回赏,甭管得着三文五文,总归是把袋底儿都掏空了的。
几个丫头回来数一数,手气好的抓着五六个,手背些的也有三个,只绿萼胆小不管去翻那荷包袋儿,石桂得了五个,分了她两个大子,大家都算得了彩头。
越是听夸石桂越不明白他犯了什么,能挨那一顿打,何况他还是老太太的心头肉,石桂一问,木瓜就“呸”了一声:“还是那头的挑事儿,说什么少爷不想科举,倒想成佛证道,连带着老太太都受了几句呢。”
便只为了这个?石桂将信将疑,也不再问,赶紧烫了脚儿缩到被子里,这几日听惯了松风,倒觉得催人入睡,后头全是她们的事,不先歇足了,精神怎够。
起经出幡祝厨之后就是吊大塔,黄纸与竹圈套接,做成塔形,按着神位图吊挂起来,挂塔的时候石桂几个跟在老太太叶氏后面看,里头一班小道士,分拿着笙管,云锣、小吊钟吹打,年长些的便击大鼓,拉二胡,再小些的手里拿着磬钹铙,掐着点儿敲上两下,口里从蓬莱仙韵净天地神咒唱到迎仙客。
底下这一声声唱得热闹,老太太知道法事齐全,坐在上首不住微笑:“这几个孩子也卖力气,唱这许多时候,赏两个茶水钱。”
叶氏早就预备着,小竹箩里头满满堆着铜钱,光是这钱挑上山来,就使了两个挑夫,婆子们满口吉祥话,小丫头子趁机往里抓上一把,老太太嘴角一松笑起来:“给她们都赏些。”
“老太太仁慈养着他们,荒年也还没挨饿,哪个不心里念着,感恩戴德,这会儿还要什么赏。”甘氏笑盈盈奉承一声,老太太才还欢喜,听了她的话面上却还淡淡的:“也不是人人吃了喝了,就肯卖力气的,他们肯使力,咱们自然要赏。”
甘氏面皮一扯,跟着又咯咯笑起来,赞得一声:“是是,老太太说的有理,银凤,采头也不能叫老太太一个得了去,咱们也散些钱。”
珊瑚几个拿了箩儿下去,等这一层层的竹塔吊起来,小道士一个个奔过来拿赏钱,用道袍兜住了,欢欢喜喜的回去。
石桂却没见着那个小黑猴,略一想也明白了,这是得脸又得赏的差事,只怕轮不着他,石桂还想再见着他,就好好谢他一回的。
她拿的那篇太上感应叫几个丫头见着了,她拿在手上得了闲就看,把打结子的活计都给扔到一边,几个丫头都你推我笑的,石桂还仔细剪下一块布来,怕这薄薄的一张纸给压坏了,说要绣在布片上。
就是绿萼也不识字,姚夫子不许她识字,秀才的女儿目不识丁,见着石桂拿这个,睨了眼儿看了好一回,才细声细气的问她:“这是个甚?”
石桂早想好了说辞:“也不知道是哪一位道长给我的,说是有大功德的东西,我留着积积德。”
丫头们藏花藏珠子不是奇事,藏一张朱砂写的黄纸却是奇事了,一个屋子住着瞒不过人去,不如摊开来说,石桂说是积功德的,还叫人当作痴话,良姜同她好,却是半懂不懂的,绿萼却有道理:“我爹说了,字纸有神呢。”
绿萼在家里唯一能碰的就是佛经,可跟着念经有口无心,摊在她面前,她也依旧不识得,看看石桂摸着太上感应篇,还当她是真想积德。
石桂闲下来就摸着这东西,还说要绣下来,到了丫头们嘴里就成了痴话,小丫头子能识得什么字,绣经是一桩功德,可她一个睁眼瞎子,说这些可不惹人笑。
上山来时也带了些针头线脑的,石桂由着她们笑,别个看她当了真,果然分线裁布,还问了春燕讨了一支眉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