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合一 (第2/2页)
风珉眸光微闪,没有忍住好奇,侧耳去听。
他看着还跪在祠堂里的少女,心道隔得这么远她也听不到,就当是自己先给她听了。
到底是说人坏话,陈家村的人把声音压得很低。
风珉凝神细听,总算是听明白了那位程家的真千金这些年都给陈家带来了什么。
就说陈娘子有机会接手铺子、让全家都搬到镇上去这件事。
在那个当口,程明珠忽然生了病,陈父冒着雨去山上给她采药,失足摔了下来,摔断了腿。
本来陈娘子是要先独自去镇上打前站的,可丈夫摔断了腿,年幼的陈寄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照顾得了两个伤员病号,于是她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机会。
和她共事的另一个厨娘就捡了漏,从主家那里得了这个好事。
把铺子好好地经营了两年,她就攒够了钱盘了下来,把全家都搬到镇上去了。
而等陈娘子照顾了好家里,要再重新去找工作,主家也已经离开了。
一时间她又没有了着落,只能偶尔去给要摆宴席的富贵人家帮忙,打些零工。
原本可以转到县学去的陈寄羽也一直在村里耽误着。
幸好他是真的聪明,哪怕是在只有一个老童生教授的村塾里,迟了几年去考童生,也考过了。
就这样,长子耽搁了几年才去了县学。
为了供儿子读书,陈娘子又想到去做些小食,挑着担子到镇上去买。
这时候,又是程明珠不肯留在家里,硬要跟着去。
“这祸害精,在市集里把人家的摊子打翻了,赔了好大一笔钱,陈娘子咬着牙起早贪黑地忙了快两年才还清。结果刚好转一点,她又差点被拍花子的拍走,陈三郎跟陈娘子不得不放下刚有起色的生意,找了几个镇才把她找回来。”
“经过这事,陈娘子的身体就不好了。本来她挑担子去卖小食就不容易,起早贪黑的熬坏了身体,这几年就是在家里不出去了,只能靠陈三郎一个人种地。”
“陈家的秀才郎当初是有机会直接到州府去的,就是因为担心家里,才没去。他也是被这个妹妹连累了,原本考上童生后的第二年就是乡试,一鼓作气考出来就好了,结果为了找这个妹妹被马车撞伤,错过了乡试,又要等三年。”
风珉简直大开眼界,谁能想到这么多倒霉的事,能落在一个原本不错的家庭身上?
一旁的老胡也是听得目瞪口呆,这仔细追究……这些破事好像确实都是那个程家千金引发的。
陈寄羽好了以后,才在县学继续待了两年。
他的老师觉得不能埋没了自己这个很优秀、但家里运道不好的学生,于是厚着脸皮给同窗写了信,送了自己这个得意门生去沧麓书院。
那里离乡试的地方近,算是做个确保,保他能少些意外。
风珉意识到,这样算起来,陈寄羽等于去沧麓书院才一年,还是个中途转过去的编外学生。
那他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学识跟见地就更加难得了。
这样一个人才,如果今年秋天的乡试再有什么意外,那就太可惜了。
若是陈松意跟程明珠没换回来,那不好说,不过现在——
风珉看着完成了仪式、从祖宗灵位前站起身来的少女,她回来了,就不会有变故了。
就算有,她也会提前扼杀在摇篮里。
……
女儿认祖归宗,陈父满面红光,陈家的族老们也都带着笑容。
其他人也纷纷过来道贺,若不是陈家的环境不好,今天认回女儿,他们定要起哄让陈父摆两桌,大家一起吃顿好的。
陈三郎一家其实不是属于本地的陈家,而是当年大旱的时候逃荒过来的,非常落魄。
他的爹娘都死在了逃难途中,还有一个姐姐跟一个弟弟也走散了。
当年只有六七岁大的陈父一个人抱着骨灰坛过来,找到了陈家村,被族老收留了下来。
他想给父母买一块坟地,却买不起,只能抱着骨灰坛到村子外面去,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葬他们。
可是他们逃来的地方大旱,逃到这里却是大雨。
他人小,没有力气,天又路滑,一失足就滚了下去,怀里抱着的骨灰坛也掉进了下方的深潭里。
那个大雨天,年幼的陈三郎看着父母的骨灰沉没的深潭,无措地站在岸边大哭。
他没有办法把父母的骨灰坛子找回来,最后只能哭着在这里立了碑。
“你的祖父祖母是因为家乡大旱活不下去,才带着爹跟你的大姑、小叔一起来陈家村,投奔这一支的。他们没能逃离大旱,活着来到这里,死后葬在这个水潭中,也算是弥补了生前所愿。”
带着妻子儿女再来到潭边拜祭,说起往事,陈父依然眼中含泪。
多少年了,他终于也在这里生根,再次有了自己的家人。
陈松意站在这个深潭前,眼中看到的却不是普普通通的一口潭水。
水面上倒映着蓝天碧云,陈家祖父母的碑就立在旁边,少女抬头向着四野望去,见到无形的气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汇向这口深潭上空。
潭水之上,已经有似鹿非鹿、似马非马的气成型。
它的脚下踏着散去的岁星,两条长须在唯她所能见的维度里轻轻飘动。
“麒麟……”
陈松意眼中映出瑞兽的形状,心中情绪动荡。
她在风水一道上并没有什么造诣,如果不是在见到兄长后,开启了看破气数的能力,眼前这一片于她不过也就是普通的潭水。
天将乱,麒麟出,择明君圣主。
潭上已生麒麟之形,祖先葬在这里的后人,必出辅佐明君者。
看着这无形之气所组成瑞兽,她终于初步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气运之谜。
辅佐明君、开创盛世的是她的兄长,或许她就是本应在兄长身边,让他顺利成长的人。
风珉怕她先前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是泄露天机。
但陈松意知道,眼前才是真正的天机。
潭边摆上祭品,烧起了黄纸。
陈父口中念念有词,告知泉下的父母,他们陈家的亲生骨肉已经认祖归宗,一家人从此团聚。
风珉跟老胡依旧站在一旁,充当着围观的见证者。
就连小莲都被陈松意唤了过去,让她也在她的祖父母面前见过了礼。
至此,她今日的认祖归宗就算结束了。
陈父把燃烧完的纸钱熄灭,又再次朝父母磕了一个头,然后带着妻子儿女从潭边上来。
才要高兴地回家,准备邀风珉中午喝两盅,陈母就拦住他。
“孩子他爹。”她指了指丈夫的裤腿,“脏了,快去洗洗。”
认祖归宗是大事,陈父穿的这一身是他最好的衣服,要是弄脏了洗不干净,以后再去什么重要场合,这身衣服就不好穿了。
陈父低头看了看自己裤子上沾到的泥土跟烟灰,朝左右看了看,没有再回到潭边去,而是指着前边道:“待会儿到河边去洗吧。”
这条河跟他们屋后那条支流是相连的,只不过更宽也更深。
陈家村的人会在这里打鱼,洗衣服的时候还是会选择更小的那条支流。
陈父同大家说了一声,就先朝河边过去,准备把裤子上沾到的污渍洗干净了。
来到河边,他看了看河岸,选了一个稳妥的位置,谨慎地站了上去,然后弯下腰,准备掬水洗干净裤腿上的烟灰跟泥点。
可是没有想到他才一弯腰,就脚下一滑,整条腿直接向前蹿了下去。
等踩到底下的淤泥,整个人已经剩胸口以上还在空气中,脚掌深深地陷了进去:“救、救命!”
后方众人见状,都连忙朝着河边奔来。
老胡跑得最快,跑到河边一把拉住了陈父的手:“陈老爷,没事吧?”
陈父脚陷在底下,感觉被什么夹住了,而且淤泥又软软的,踩着使不上力,虽然没有危险,但是凭自己也上不来。
他惊魂未定地道:“没事,我就是滑了一跤,不过脚好像被底下什么东西夹住了……”
陈母赶过来,听见他的话,第一反应就是水鬼索命,差点要晕过去。
“没事。”
陈松意忙扶住了母亲,看到哥哥也过去抓住了父亲的一只手,对老胡说:“我数到三,把人拉上来。”
小莲也很害怕,但风珉却觉得如果这边有危险,陈松意不可能不阻止,于是朝她看了一眼。
少女对他摇了摇头,表示确实没有什么危险。
于是,两人调转目光,看着老胡跟陈寄羽合力,一下子把陈父从淤泥里提了起来。
他的衣服都湿透了,脚上还带上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夹着他的脚。
小莲“啊”了一声,躲在陈松意身后颤声道:“那是什么呀小姐……”
老胡已经弯下腰去,从绑腿上摸出了一把匕首,伸手按上这个夹住陈父脚的东西,感觉表面硬硬的,又湿又滑:“这玩意……河蚌?”
他说着把匕首插进了河蚌中,用力地一撬。
这个个头不小的家伙就被撬开了,陈父的脚趾也得救了。
“好了,没事了。”老胡蹲在地上,仰头对陈母道,“不是水鬼,就是个河蚌。”
陈寄羽看着这个河蚌,却蹲下来伸手在蚌肉里摸索了一番,然后向老胡伸手:“胡兄,匕首。”
老胡:“给。”
接到他的匕首,陈寄羽在蚌肉上一划,将一颗浑圆的珍珠挖了出来。
看到这颗大珍珠,陈父傻了眼:“好……”
老胡接口道:“好大一颗珍珠啊!”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这文是那种,穿书女主是陈娘子的话,那就是她靠做美食一步步开摊子开店,从村到镇再到县城州府,养出名臣儿子,带全家致富吧。
次回!
风珉:明年才回京城,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松意(掏出锦囊):我夜观天象,这次应该去水路,找我师父点的锦囊接收者。
我:滑下水,踩到河蚌,开出珍珠!
校对妹妹:这要是程明珠在,就只会摔倒断腿。
欠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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