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 (第2/2页)
周乐斐一脚将男子踹翻在地,掏出腰牌,胖男子瞬间没了刚才的蛮横劲儿,“大…大人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饶命………”
穆长盈伸手去扶少年,少年却如惊弓之鸟一般蜷缩着,惊恐万分的看着穆长盈,“别怕,我不会伤害你。”说着斩断了少年手脚上的镣铐。
“别,别——大人您可不能放走他。南域遍地毒虫毒瘴,我们需要他的血解毒驱虫。”
“什么?”
“大人有所不知,南诸国举国炼蛊,这孩子便是他们炼的药人,他的血可驱各种毒虫,解毒瘴之毒。”胖男子跪地俯首。
“岂有此理!”她不是没见过有伤天道的事,但此等令人发指的行径还是头一遭,见穆长盈怒了,胖男子吓得连连扣头,忙解释道,“大人啊,南域的药人买卖随处可见,他们自幼被炼成药人给人放血用,和牲口没什么区别。”
她早听闻南诸鬼帝倒行逆施,没成想已经丧心病狂到此等地步,“周符呢?”
一时间没人回答,大帐中传来奢靡的舞乐声,穆长盈破门而去,周符上身未着衣,怀中抱着个香肩半露的美人儿。“周将军好兴致啊!”
周符醉意正酣,愣了片刻,直接从软塌上翻到地上,“臣……臣周符拜见……陛……长赢将军!”
“天河十城接连失守,满城百姓皆被屠杀,你还有闲情雅致在这儿饮酒作乐。”
周符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冷汗直冒,“将军,臣也不想,可是那鬼兵实在坚不可摧,我等实在守不住,这才想着先弃城保存实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好一个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可知鬼兵所到之处,皆无活口,天河十城多少百姓死于非命?”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这么个玩忽职守的废物,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可眼下时机不对,周符在南域军中威望甚高,不少将领都是他提拔的,更别说琰城太守还是他的叔叔,在南域这一方势力中,周符牵扯太多,她初到此地就砍了周符,势必会令南域军心不稳,还会给那些暗中蠢蠢欲动的势力以借口,说她诛杀戍边将领,以此造反,不杀他,穆长盈心里这把火着实难以平息,“拖出去杖责一百,割去提督一职,降为右前锋。”
“周乐斐,周家军还有多少人可用?”
周乐斐甚是惋惜,“回陛下,周家军天河之战,死伤过半,余下的中毒的不少,可用之人——”
长途跋涉到了南域,头疼的事一桩接一桩,“周家军常年驻守南域,战力虽比不上北疆的白家军强悍,也是精兵强将,怎会连个南诸国都打不过?”
“周家军确实是精兵强将,但再强悍的兵也架不住敌人使阴招,何况南诸国还有更为强悍的鬼兵,周符守不住天河十城确实在情理之中。”
“朕不是怪他们守不住天河十城,而是他们根本就没守,直接弃城逃走,置百姓与不顾。”
周乐斐沉默的低下头,周符所为确实触及到军人的底线,“陛下,我们眼下该怎么办?”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这么大阵仗过来,南诸国不可能不知道,你命周符先把伤兵撤回琰城。神羽军长途奔波,今晚先休整一夜,明日分批向琰城撤离。”
“是!属下这就去办。”
“那孩子呢?”
“在旁边的帐子里。”
“我去看看!”
穆长盈撩开帐门,少年蜷缩在墙角,见穆长盈进来又往角落里缩了缩。烛火照在他脸上,一张惨白如霜的脸,完全不似活人。看人的眼神充满了惊恐,左眼底一颗泪痣,脆弱惹人怜。少年生的极其俊美,说是霜月银树之姿都不为过。“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穆长盈轻声道,少年眼里的防备并未褪去。药人一般都没有什么意识,他们自幼被各种药物喂养,其血可以驱各种毒虫还能解百毒,很多人不惜花重金买药人,就是因为他们的血珍贵。
“我叫长盈,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少年没有看她,紧紧抱着膝盖,赤着脚,脚踝处的伤没有包扎。穆长盈心头一紧,当年她年幼的弟弟也是这般,“不想告诉我也可以,只是地上凉,我带你去那边好不好?”少年并未反抗,穆长盈搀扶起他,好纤细的手臂,似乎她无需用力便能折断。穆长盈将少年安置在床塌上,拉过他的手,手腕处的伤痕密密麻麻,新旧伤痕交错,想必是长期取血所致,穆长盈将药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好吗?”穆长盈小心翼翼的解开少年的衣衫,大大小小的伤痕爬满了少年瘦弱的身躯,如此单薄的身子骨是怎么承受这些伤的,背上纹着青色的南诸文字,自尾椎骨蔓延至两肩,乍一看还像蝴蝶翅膀。
穆长盈合上少年的衣衫,看的出他极力掩饰自己的恐惧,身子还是忍不住的颤抖,像一只惊吓过度的小鹿,即便遇到了好心人,也不敢和人亲近。“你好好在这儿休息,会有人好生照顾你的。”穆长盈温柔的揉了揉少年的头,动作十分轻柔。少年一怔,穆长盈以为自己又吓到他了,少年慌乱的将头埋进膝盖里,身子蜷缩起来。“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
过了一会儿少年颤抖着手,轻轻拉了拉穆长盈的衣角,眼神柔和了不少,做了一个谢谢的手势。穆长盈握住他的手,手指很修长,也很纤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少年却不肯松开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下了沈离枯三个字。
“这是你的名字吗?”
沈离枯点点头,穆长盈再次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虽有萧瑟之意,却象征着新生,是个好名字。你今晚先好好休息,明日我们还得赶路。”穆长盈走后,沈离枯的样子不似方才那般单纯无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毒病态的神色,令人不寒而栗。
穆长盈刚出来便看见两个士兵抬着一具尸体,“这是何人?”
“回将军,这是周将军的副将,晚饭时还好好的,突然就暴毙了,死的很惨,您还是别看了。”
穆长盈揭开盖在尸体上的麻布,死的确实很惨,七窍流血,脸上血斑累累,“这是中毒而死吧。”
“军医也这么说的,但是查不出是中了什么毒。南域这地方邪门的很,什么都会发生。这家伙平日里没少干那些抢男霸女的事,说不定遭报应了呢………”
“你们下去吧。”这人就是白天鞭打少年的胖子,那会儿还生龙活虎的,如今却莫名奇妙的横尸,着实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