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人未变,魂已老 (第2/2页)

小波说现在方维真的不在说任何一句话，他接电话，但不做任何的评价。

那丫头没想到方维真的就一个字都不说，可奇怪的是她现在却很想知道方维的想法。

方志军没想到那个骄傲的侄女，会因为这个事和他抱怨了半天。

不过这事他管不了，方维这小子现在他拿不准他在想什么。

方志军拿起酒杯对着方维晃了一下，思绪飘到天边的方维下意识的拿起手边的饮料杯也示意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只是稍微的顿了一下，就自然的喝了杯里的饮料。

方志义他们都看到了，也沉默了一会，方维那熟练的动作说明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合，也不是第一次喝酒，但是他的生活轨迹都在家里，怎么可能呢？

方维也没做过多的解释，因为这事解释不清，只是看这那几个血脉亲人。

多年以后，方志义脑出血时，方维夜里九点告诉老叔。

他连夜开车三个小时，又坐飞机在第二天早上赶了回来，和方维他们到的时间差不多。

等他们看到方志义躺在门口板子上时，方维还记得能看到方志义嘴角的血丝。

方维出去打工后一直不怎么爱往家打电话，父母想他了，甚至打电话给他。

后来年纪渐长，他每天都打一个电话，方志义每天都特别的开心。

他们两个也能在电话里聊得热火朝天。

那天晚上方维挂电话时，感觉他说话有点大舌头，还让他注意不要喝酒。

结果那天是他最后一次听到方志义说话，他还没出奉天就接到方志义去世的消息，当时他在加油站厕所门口，看着夜晚零星的几个星星脑袋一片空白。

他瞒了一路，到了县城王平下车就往医院跑，被他拽住时，他却说不出话来。

而王平一下就明白了，她回头眼睛盯着方维，哽咽着问：“你爸没了？”

方维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王平眼泪一下就落下，同时哭喊了出来。

那一刻方维觉得天都要踏了，他怕目前坚持不住，瞒了五个小时。

父亲不在，他想照顾好母亲，却也知道他们相濡以沫几十年，自己还是不了解他们的感情。

他们回家时王平强行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路上自己喃喃的说：

“你爸不在了，这家我就是主心骨了，我要坚强起来，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她真的坚强起来了，可方维知道那是多么撕心裂肺的痛。

他们回来时方志军也回来了，他们都要见方志义最后一面。

可方志军把方志义的手拉起来后，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鼻翼扇动，嘴角抖动，可他没哭出声。

但那无声的泪更伤心，那天晚上守灵时，方志军一直在棺材边上，很少说话。

夜里很晚时，他说：“如果没有你爸，我的大学上得没有那么容易，那时其实我都觉得上不去放弃了，可你爸说，去，一定要去，我供你。”

他说完这句话很长时间没说话，整整三天时间，方志军都很少说话。

他也很少哭，可谁都能看出他有多么的悲伤，他眼中的哀伤让所有人都动容。

出灵后，方志军离开时，方维陪着他去坟前，他在那里静静的呆了很长时间。

拿了一瓶白酒，沉默的洒一杯，自己喝一杯，他当然没醉，可那时他嚎啕大哭。

他们下山时，最后说：“方维，我是你爸护着长大的，和别人打架也是他出来保护我们，那时他很瘦的，却真敢拼命。”

“因为我们几个，他到了十几岁才去上一年级，同学都是比他小很多的孩子，但你爸不在乎，他知道不能当文盲。”

“我上大学他要供我，可我知道他有多难，我只要要钱，他从没说过一个不字，我说要去做点灵活屿能赚学费，他严厉的制止我，说只要他在就不用我做那些。”

“他从没说过要我报答，他只是淡淡的说那是他做哥哥应该的，你爸走了，我心空了。”

方维那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许方志军也不需要回答，他只是想告诉方维，他爸爸有多么的伟大。

那天后，只要有时间，他就回来看看方志靖和三叔，对几个侄子也非常照顾。

他尽力的做着叔叔能做的一切——不求回报。

方维真不在意他们知道什么，或者怀疑什么，因为这都是他最亲的人。

不管如何，现在他们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就比什么都好。

方志义他们却没说什么，当成自己没看到，当然三叔却是不知道的。

方林已经吃多了，方维看着他那个样子有点好笑，也有点心酸。

方立娜却吃得不多，她坐在方林旁边逗他：“二哥，你吃多了，会不会走不动路？”

方林那里肯在妹妹面前示弱，站起来要跳，被方维拦住。

吃这么多，怎么能剧烈的运动，拉着弟弟妹妹就出去了。

屋里的几个人都停下了说话，三叔奇怪道：“小维怎么这么成熟了，胆子也大了很多，不一样了。”

方志义说道：“去了大哥那里以趟就这样了，谁知道呢，或许是受到刺激了。”

他避重就轻没解释过多，这和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有关，也想保护自己儿子。

方志军什么都没说，他也是一样，只是感觉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却说不出来。

方维确实没变，只是他的从三十多年后回来，人未变，魂已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