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着实难忘凤翔时 (第2/2页)
在杜甫的一首诗《题李尊师松树障子歌》里,苏轼觉得“已知仙客意相亲,更觉良工心独苦”这一句太平常了,大诗人原来也会在诗中出现平常的句子。谁知董传听后笑笑说,这两句感慨大概就是为你而发的。就是说,大凡人写诗,用的意一旦太深别人就很少能领悟,这就是所以用心独苦的原因。
不仅如此,苏轼还与凤翔人魏起(字兴叔)谈论过杜甫多个版本中诗句的舛误。我们知道,苏轼的诗多从杜甫、白居易、韩愈等诸人传承演化而来,因此可以看出,苏轼一开始就非常努力地在学习着杜甫老先生等人的诗。
在凤翔时,武功令太原人王颐(字正父)与苏轼相结识,后来两人日渐相厚,王颐曾亲采绛县澄泥与建州龙焙山的苍石制砚,馈赠苏轼,后者被苏轼命名为“凤咮砚”。苏轼爱砚,分别在砚上做了铭,铭文都流传了下来。
王颐还送过苏轼一只盛放舍利的龟形铜盒,只不过后来苏州报恩寺重修古塔,苏轼手边没有舍利可施舍,就把这只铜盒施舍出去了。
在凤翔,苏轼还曾花十万钱从一客商手中买下四块画板,四块画板上是吴道子的亲笔画的四位菩萨像。
据说这四块画板是唐僖宗广明之乱时,有位和尚从黄巢的兵火中抢出来冒死背到凤翔的,和尚后来死在了凤翔府的乌牙僧舍,等苏轼看到时,画板已存放在凤翔一百八十年了。苏轼将此四块画板献给了自己酷爱字画的父亲苏老泉,老泉死后,苏轼应乡僧宝月大师惟简的请求,又将此画板全部施舍留给了惟简所在的寺院。
在凤翔府期间,苏轼兄弟往来唱和的诗文,被兄弟俩编成了《岐梁唱和诗集》,这里的“岐”指的是凤翔,“梁”则是指京师开封。在今天的苏轼文集中,保存下来的共有一百一十二首之多。
在凤翔时,苏轼与终南山下得到一件古器,刚开始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它的铭文中有“宝尊敦”三个字,所以才知道这东西是尊敦。敦,中国古代食器,在祭祀和宴会时放盛黍、稷、稻、梁等作物。出现在春秋时期,后来逐渐演变出盖,到战国时多为盖形同体。常为三足,有时盖也能反过来使用。
在凤翔时,苏轼书写过楚辞一章,书体似钟繇形体,用笔得心应手,可见那时候他的书画水平已经绝出世俗了。
在苏轼眼里,世上还有一种神仙般的生存方式,那就是酒仙。
所以,当他看到凤翔一个村邸的墙壁上有一首小诗时,赶紧地就抄录了下来:“人间有漏仙,兀兀三杯醉。世上无眼禅,昏昏一枕睡”。到了南宋时期,诗人范成大也据此作了首《题醉道士图》:“蜩鷃鹏鶤任过前,壶中春色瓮中天。朝来兀兀三杯後,且作人间有漏仙。”从词意上看,完全是未脱苏轼录诗的窠臼。
在凤翔时,苏轼曾与邠州(今陕西彬县)人张舜民从游。
张舜民,字芸叟,自号浮休居士,又号矴斋。英宗治平二年(1065)进士,诗人陈师道之姊夫。
离开凤翔去长安时,苏轼曾拜访过石苍舒(字才翁),此人是关中最有名的书法家。
应石苍舒之邀,写了几幅字,并在后面表达了自己的书法观点。此时的苏轼认为,王羲之在王献之正在作书时从身后拔不出儿子的毛笔,便知道儿子日后必成大器这种论调不对。在苏轼眼里,精于书法者,并不在于握笔牢固与否,若是那样,世界上有力气的人就没有不擅书的了。只有不受约束地听任笔毫的走向而又不失去法度,才是得到了书法的真谛。
苏轼在阆中人陈汉卿(字师黯)家,见到一副吴道子画的佛像,已是极其残破不堪。
陈汉卿累迁尚书虞部员外郎,好古书奇画,每倾囊购之。汉卿有一子名陈安期,苏轼也见过。但是此画像面前的一只手却是精彩动人,另外嘴唇上也并无点墨,所以如同活人。
等到苏轼再一次见到此画像,就是在京东西路转运使鲜于子骏的家里,这时候画像已经被装裱完好了。不过,苏轼在家里和他在外边见到过的吴道子画像虽多,但苏轼却认为世上所流传的吴道子画,多摩自朱繇之手。
朱繇,五代时后梁长安(今西安)人,工画佛道,酷类吴道子。
苏轼第二次到长安时,在母清臣家里与王颐见了面,并给王颐的《醉士图》写了跋文。后又和了董傅的一首留别诗,本来和诗就和诗了,对于苏轼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在这首和诗里,有一句现代人都耳熟能详的后半句:
“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当苏轼在凤翔府任上的八月十五,赵令畤出生了。
赵令畤,初字景贶,苏轼为之改字德麟,自号聊复翁,太祖次子燕王德昭元孙,元祐六年签书颍州公事,时轼为太守,荐其才于朝。
后有人评论:“赵德麟、李方叔皆东坡之客,其气味殊不近,赵婉而李俊,各有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