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市井流言 (第2/2页)
这答案算是解答了众位店主心头的疑问,既然与他相识,区区行商之权便只是他一言之间事。
只是同时,众位店主面色看起来却颇为古怪,相互间察言观色,都有速速离去之意。
当下有人道:“我们这么多人围在邱老板店内,挡了顾客的路,岂不给邱老板带来不便,这就回了吧。”
另一人拱手接道:“说的是,邱老板,我们这就不打搅你生意了。”
邱沐知是提到与言行相识,众人不想和他有牵扯,倒是解了他如何逐客之难,松了一口气,道:“谢众位好意,众位慢走。”
不待邱沐说完,众位店主转身便匆匆离去,倒真像是慢了一步会沾上晦气一般。转眼间,刚才拥挤的店内已空空如也。
而谢福临却还未离去,他看着这位曾不入众同窗之眼的同窗,心里满是疑惑,如何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与言行相识,自己好歹也还有世家身份,可一个城主家的公子也不识得。而邱沐不仅认得,看似还颇有交情,怎能不令他感到奇怪。
邱沐看谢福临看着自己,未有离去之意,也是好奇,道:“谢兄不惧他?”
谢福临道:“我又不触法,何须闻之如惊鸟。”
持身正,不惧暗影阴魂。
邱沐以往被人轻视,便是他自己也与人刻意疏远。他不是商籍,不是工匠,不是农夫...祖上曾是世家,而至父辈已旁出,他也不是世家公子哥,他什么身份也不是。
于是,邱沐和谁都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这种人群里的距离感让人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别人。无人对他说起心声,他更无从与人说起心声,他只能和破落的书籍为伴,他只能喻情于书画。他对曾经所谓同窗,只觉是一群只以口鼻观人之辈。而此时谢福临此话,倒颇有一番凛然之意,不同于他往日印象。
邱沐道:“谢兄此话,才不负世家气概。”
谢福临道:“我不知何为世家气概,只是我若不犯事,他也不能无端奈何于我。”
邱沐叹了一口气,道:“这世间犯不犯事,又有谁人说得清。”
谢福临知邱沐所言何意,只是他一个正经世家公子,又哪有邱沐这般多的感慨,自己有些多便之处也是心下清楚明白的。
也不理会邱沐的感慨,谢福临还是好奇邱沐怎会与言行相识,又追问道:“城主家的公子一向或打理城务,或潜心修行,你究竟是如何与言行公子相识的?”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邱沐道。
就算想说,也不知该如何说,难道说自己眼看要被监察司带走,言行突然现身无端搭救吗?事实虽如此,却是无人信。
谢福临见他不说,又问道:“言行公子的一些传言,你可曾听说过?”
邱沐道:“听过,依我看,这些传言多半不实。”
谢福临想起他听到的那些传言,咬牙切齿,问道:“有哪些不实?”
邱沐道:“不知,不过我想总会有我们知道的一天。”
谢福临看邱沐语焉不详,也知今日再问不出自己想知道的事,不过好奇心已起,心中决定今后多与邱沐往来,也许日后能解心头疑惑。
又客套几句,便自离去。
......
自妙笔生花离去,穿过人潮街市,已是匆匆一刻。
人流渐渐稀少,抬眼可见前方楼台林立,外有一丈余高围墙,那墙内便是内城,也被称之为言中城。城内是各司衙署,及城主亲贵各世家大户居所,外城人等甚少入内。背处是一座矮山,俗称后山。
夏统领见身旁已无行人往来,便说道:“这两年你与监察司往来甚多,所行之事可谓与虎谋皮,怎奈这言城上下都当你与监察司同流合污,枉你一番苦心甘冒如此凶险。”
言行却毫不在意地道:“我又不为虚名,有何干系,自会有人信我。况且,他们越是这般相传,传入监察司耳里,我便越不被监察司猜忌,岂不更是安全几分。”
夏统领脸上浮现忧虑之色,道:“眼下是无不妥,只是年深月久,当你救下的人越多,难免被人察觉有异。听我一句劝,早早收手。你身份不同常人,若事有败露,只怕不是你一人承担所能善了的。”
言行叹了口气,在这个年轻人脸上,竟带有些悲悯神色,说道:“我也知此事不可为,可是每当听到他们心里的声音,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夏统领疑惑地问道:“什么心里的声音?”
言行没有回答,他的眼睛看向前方,夏统领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有个衣衫褴褛的老者依靠在城墙下,蓬乱的头发胡乱地搭在老者的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二人也不再说话,若无其事地从那老者身旁走过,言行无意地从袖间掉下一锭银两,正巧滚落在老者脚边。那老者顺手从脚边拾起,揣进怀里,然后起身离去。没有话语,甚至也没有相互看上一眼,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