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以古通今 (第2/2页)
长吐一口气,道:“也就是说,死在人与人之间发生的战争中的人,远多过死在千年前那场异兽浩劫中的人!”
都道千年一次的异兽大劫是人世最大的劫难,却不知比那更大的劫难竟是人自己造成的。
气氛很沉寂,很压抑。
言行道:“李兄说姬姓王权延续至近四百年时,发生过一次因土地而爆发的大规模百姓起义,但姬姓王权共延续了八百余年,此后还有四百余年。”
李治平会意地向言行含笑点了点头,道:“正是,那时若非姬姓王权一统,中原之内将再次燃起一片战火,血腥抢夺和杀戮将再次重演。正是有了姬姓王权及时的弹压和调度,以富庶之地济贫弱之地,这才让这场人间祸事得以避免。而后吸取前事经验,举大量军力民力再开耕种安身之地,继而再续四百余年。”
这就是王权一统的好处,除非彻底崩坏,否则,都有力挽狂澜的条件。
言明道:“不可否认,姬姓王权有其功绩,但它最终还是人伦崩坏,背弃了百姓。”
李治平道:“究其因,才能正其果。姬姓王权给人世间带来过很长时间的盛世,之所以最终人伦崩坏,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限于土地。当它的发展到了顶点,它就没有了进取的余地。最终背弃百姓,也是因那场异兽浩劫,而非王权本身。再退一步,不说姬姓王权最终的结局,只说当年的局面,所有的世人都被困在中原,若不是有姬姓王权在,足以发生数次一如最初因部落兼并而开端的人间惨祸。言城主,可认同?”
这一点,言明无法反驳。
李治平再道:“历史的发展有其周期,生存的空间到了极限自然就会发生抢夺和战争。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什么都不考虑,假设没有王权,任其发展,百年一个周期,而有了王权的存在,统筹发展,拔高了极限,两百年一个周期。仅两百年而论,就能少发生一次人间惨祸,如此,难道不值得吗?”
这种账,任谁都算得过来。
一步步阐述王权一统的必要性,到此还没完,李治平接着道:“言城主是明眼人,说王权,其实也就是说言城。现在我们说一说言城,据我所看所查,其一,言城贫富实也不均,只不过因天雷宫和大秦置于其中,内部矛盾没有爆发;其二,言城百姓数百万计,城境内的居住和耕种之地已近乎没有富余。以言城的现状,假设没有言家当权,也没有任何人当权,再抛除外部的影响,言城主认为现在的言城会太平吗?”
言明脸色沉重,不置一词。
李治平见此,道:“好,我们还是说回现状,有言家当权,有各司府协同掌理,言城现在安稳。但现在的安稳还能持续多少年?就算抛除天雷宫的影响,城境不设限,随着人口继续增多,土地还可外扩,但以言城所在四周地貌所限,又能扩多少,能支撑多少年?五十年?一百年?还是两百年?”
这似乎是个无解的循环,人世要发展的最终,都逃不过相互厮杀的惨剧。
李治平道:“言家已经为言城的太平延续了很多年,但一城之力,终归有限。当言城的生存空间到了极限,那时该怎么办?言城必不愿见内部的厮杀清洗,那唯一的选择,或者说更好的选择,就是去抢夺他城,他城亦同理。但王权一统,面对这个危机时,就有更多的回旋余地。譬如合理合法的迁民,譬如要开拓土地,要移山填湖,譬如要赈济灾民,要平内乱,一城之力做不到,举世之力就能做到。”
所有人都认同了李治平话语中所描述的未来蓝图。
徐怀璧颔首道:“李首辅确有远见。”
言明道:“那李首辅之意是,解决这一切的根源只能王权一统?”
李治平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说过我能解决人世因生存而残杀这等惨祸的根源,要解决这个根源,只有人世生存的空间没有尽头,而这不是我这种凡人能做到的,除非人世的修道者能为人世消除一切外在的威胁。我所要说的,只是基于现在的人世十城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倘若世人只能困于如今的十城之内,一如当初只能困于中原之地,那么王权一统就是拉长人间因为生存而不得不爆发残杀惨祸的周期的最好方法,能最大限度减少这等惨祸的发生。能少一次,都是世人之幸,诸位以为呢?”
话到此处,就连言彬也无法再说出不赞同王权一统的话。
徐怀璧道:“其实,早在当初世分十城时,这个话就说透了,怎奈当时天雷宫狼子野心。”
世分十城的往事,通过那支说书人口口相传,徐怀璧对此烂熟于心。
李治平又愧又叹,道:“此事正是我李家罪孽的开始,实际上,那时中原之地也已濒临爆发惨剧,正是世分十城同时一统王权的最好时机。可惜,只怪我李家先祖。”
徐怀璧道:“也不能全怪你李家那位先祖,若不是秦氏无道心,你李家那位先祖纵然满腹私心歹计,也什么都做不了。再则,那时也算不得多好的一统时机,要一统,必定要把王权交到得民心之人手上,那时可挑不出这个人。”
言彬道:“那时挑不出,现在同样挑不出,谈何一统,总不能把王权交给秦氏。”
话里有话。
李治平自嘲地道:“当然不可能交给秦氏,同样不可能是李家。”
言彬嗤笑一声,道:“连让世人信服的执掌王权之人都没有,你还提起王权一统有何意义。”
李治平指向言行,道:“世子的眼里,就没有你这位堂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