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二】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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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多是一个勤奋好学的人，但是，他的确不是这块料。就拿写文章来说，须得先学会了《四书》《五经》，要会背，更要会理解，可是他呢？不知道花了多久，才背了几篇《诗经》。
“不急，你还还不到而立之年，还有一大把的时间去学习。”我道，“我知道你也是一个聪慧的人，至少记得父亲的遗愿，虽然臭名昭著，但是实际上却做了许多好事。你想要科举，这很好，但是这很难。十年寒窗苦读，你也不容易。只是，你这些年为什么会没有好好背过书呢？”
“唉，我钱家是世世代代富裕，家中亲戚众多。之前明亡时大部分亲戚失散了，但是我们这一支是直系，因此大部分财产都在这里。我的几位叔叔曾经为了财产斗得你死我活，但最终是我爹得到了这份财产。爹爹体恤百姓，每年都会出钱为朝廷赈灾。但是有一年饥荒，我们家虽不会饿肚子，但是却无法享用山珍海味。可是爹爹仍然拿出了几千两银子，给这里的百姓作为温饱，因此那些天来我们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可是那些百姓不懂得感恩，雍正朝，我家与一位权臣有了点儿关系，我家险些被抄，那时候，都人心惶惶的。于是有人传闻我们钱家与权臣勾结，准备大饱私囊，然后卷铺盖走人。他们为了以后的生活，担心无人接济，于是都来偷我家的粮食。父亲积劳成疾，临终前仍然有百姓说我父亲与贪官污吏有干系。我很是无助，那一年，我才八岁。我恨透了那些老百姓，明明我们一直帮助他们，我们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为什么他们不但不来慰藉，反而还来雪上加霜？我告诉父亲我要帮他报仇，可是父亲为人宽厚，让我不要记恨他们。如今世态炎凉，人人都是趋炎附势，以自己的利益为重。可是他们也是被逼无奈的，他们也需要生活，他们也有家人啊。父亲临终前，告诉我，继续完成他的愿望，让房山的所有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别人说我欺压百姓，那是我不服气。是他们逼死了我的父亲，可是我又要完成爹爹的遗愿，只能一边打击，一边帮忙。同时，我愿意做一个恶人，免得到时候落得和父亲一样的下场。”钱多道，“我想要考进士，那样我就可以得到朝廷的俸禄。我要做一个好官，造福百姓，这样就可以完成父亲的遗愿；到那时，这里的百姓会对我刮目相看，他们再也不敢污蔑我的父亲，他们会位置忏悔。因为那时候，我是这里的官员，他们得罪不起！”仟韆仦哾
“原来如此。”我叹了一口气，“但是你将自己的名声搞成了这样，我……不放心。你要参加乡试，考官看到你的名字，就会心生厌恶，不论你文章写得多么好，才华多么出众；纵使你可以参加殿试，并且考上了进士，你觉得这里的百姓不会躁动反对你，撵你下台吗？”
“他们不敢。”他道，“只要我考上了进士，我就会高人一等，既完成了父亲的遗愿，又高高在上，造福百姓的同时，也可以更好地复仇，让他们敬畏我！”
“好了，光说这些没用，快背书吧。”我道，“这样，你若是背不到，你至少要了解一下每一篇的内容。有些可以暂时不背，比如说《诗经》里面的一些爱情诗，科举不可能会考。你可以多看一看‘雅’和‘颂’这两部分，比如说《大雅民劳》，你就可以好好看一看。”
“《民劳》？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翻到？”他开始胡乱翻书。
“你对这本书不熟悉，连在哪里都不知道。”我为他翻书，“先自己念几遍，读通顺，把字认清楚，然后给我背。”
“好的师父。”他开始念书，“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无纵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寇虐，憯不畏明。柔远能迩，以定我王……民亦劳止，汔可小安。惠此中国，国无有残。无纵诡随，以谨缱绻。式遏寇虐，无俾正反。王欲玉女，是用大谏。”
“我年轻的时候，王爷逼着我念书，就给我出了这里面的一个题目——敬慎威仪，以近有德。”我道，“你好好看看这首诗，有不理解的问我，最后写一篇关于这首诗的理解给我。你现在读了几遍，可以告诉我，这首诗写了什么吗？”
“就是说百姓生活很疾苦，让他们放松放松，喘口气。”他道。
“还有呢？”我道，“写这首诗的目的是什么？”
“这……感叹百姓生活疾苦？”他道。
“对，但是不全面。”我道，“这首诗相传为周朝大臣召伯虎（召穆公）所作。此诗是一首具有古风意味的文人作品，诗中描写平民百姓极度困苦疲劳直撞，劝告周厉王要体恤民力，改弦更张。”
“也就是说……劝谏？”他道。
“差不多就是这样。”我道，“诸葛孔明的《出师表》你知道吧？里面有一句‘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这是什么意思？激发志士的勇气，不应当妄自菲薄。援引不恰当的譬喻，以堵塞忠言进谏的道路。因此呢，我认为，谏臣是十分重要的。但是，谏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要不激怒皇帝，还要看自己的本事。”
“也就是说，为官之道，须谏？”他道。
“对，不仅要体恤民情，更要学会纳谏。但是，纳谏很有可能会为之失去性命。”我道，“冒着风险，你愿意吗？”
“我愿意，纵使我多么恨那些百姓，但是我也要造福于民！”他道，“我们都是人，当然要互相帮助。先前我出了恶气，但是当我当官了，一定不会欺诈他们的！”
“我相信你。但是科举，真的很难。”我道，“我只能传授你知识，但是，没有办法帮你走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