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河汉清且浅【十六】 (第2/2页)

“这风有点儿大，别受了风寒。你等一下，我帮你去取披风来。”弘昼道。

望着潮起潮落，微微的海波是如此浪漫，恬静的月光在轻云之下格外优雅，有一丝古典的韵味，还有一种风骚。苏子瞻也说过“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看看那每个月的月亮又有几次是圆的？我喜欢看月亮，不仅是因为她的韵味，也是因为“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是因为她寄托着情思。虽然经常可以看到，但是总感觉每一天的月亮都不一样。感觉今日的月亮，与昨日的月亮完全是两个月亮。

以前做古诗词鉴赏的时候，遇见“月亮”这个意象，便把什么“思乡怀亲”“借古伤今”“惆怅寞落”一个劲儿地往上面答，总觉得古人有事没事就在赏月，有事没事就在思乡怀亲。如今自己也成为一个“古人”了，对月亮也有了自己的见解。思乡暂且不存在，但是惆怅寞落，这倒是真的。

我对我的月亮有一种依恋，喜欢她的皎洁，喜欢她的朦胧。最重要的是，她可以给我带来无限的遐想，深深的情思，让我沉醉其中。

都说看见月亮就想念亲人，我的两个女儿啊！一个与世长辞，一个……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莞儿，茕儿……”我默默流下眼泪，“是额娘对不起你们。是额娘无能，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是我把你们推向深渊，都是我的错……”

我在船沿边走着，河风吹得我好冷，月光照着一片凄清。

“是我的错。是我妄想得到皇家禁止的爱，是我想要的太多了，才没有留住你们。若是我不贪图弘昼的爱，或许就不会这般落寞了！”我哭道，“是这世态不公啊！也是我无能啊！我本就不该贪图弘昼的爱，不该妄想拥有弘昼的爱，那样就不会有如此的伤害了！拥有爱，或许我心灵不空虚了，可是精神却空虚了！我为了爱，失去了一切！如今想来我也真是可笑，还想贪图这不可能的爱！笑话！我真是一个笑话！天大的笑话！凭什么我要生活在这个地方？我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不好吗？我不需要爱，我不需要！我……不需要……爱！我本就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本来就有着无数的伤害在心里久久不能散去，为什么我还要如此！我……我才不想呢！听着，你这月亮！我不要你的愁思，纵使你凄美……纵使人人赞颂你，又纵使无数诗人的情感都向你诉说又如何！我才不要被你朦胧、不真切、虚伪的月光欺骗！你根本就不会发光！你不是光源，凭什么要把别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你会控制潮汐，可是你能带来光明吗？我要的是光明，不是光明的影子！不是被折射的假象！你不会发光，你不会发光啊！你是折射太阳的光啊！你凭什么让所有人都喜欢你？你凭什么要夺走所有人的情思？你管好你自己的事！用你偷来的光带来一丝丝明亮，好好控制你的潮汐！其余的，哼，你还能做什么？你是月亮，我是你啊！”

我撕心裂肺地哭起来，厉声控诉月亮的罪行，殊不知我竟是那月亮。如此虚伪，没办法拥有属于自己的光。

“小袅儿！”弘昼马上跑过来，“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月光是假的啊！都是假的！月亮自己根本就不能发光！”我道，“你放过我吧，我不该贪图你的爱，是我痴心妄想了！是我太贪婪了，是我如饥似渴，就像饿狼一样！你不要再爱我了，是我无能，没有守住自己最初的那一份纯真！”

“你别冲动！别站在那上面，快下来，那里太危险了！”弘昼道。

“你不准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下河里去！”我道，“是我贪心不足，是我的错！我就是一个恶人，不值得你去爱！放弃我吧，我精神混乱，我身体虚弱，我内心悲伤，我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人啊！哈哈……你看啊，我就是一个疯子！我就是那虚伪的月光啊！看似很美丽，实际上呢？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