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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者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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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瘠的土壤上,干瘦的枝条笔直的向四周蔓延。这里常年累月都处在缺水,高晒的环境下,仅存的一些植物也把自己包裹的像是一攒瘦细的钢条,野蛮而不屈的艰难生长。

这里是王国最远的西北侧,这里被狂风与沙丘主宰,这里是被外人称之为死之地的赫穆西。而在当地的语言里,赫穆西的意思是生命诞生之初的土壤。

黄沙满天,淅淅沥沥的沙子和在风里,砸进崎岖不平的浅沟,砸在枝叶枯败的地荆上,不停地砸向一杆竖起的破布红旗。

在光辉的照耀下,黑色的影子投射在或黑或黄的土壤上,被一个土坡给斜斜拉长了些许。

驼铃声不断,驮着重重货物的高大畜牲们嘴里喘着粗气。在烈阳顶着的大地上,干冷的风让人不得不裹紧衣服好与四周的恶劣相抗衡。

一口口白气从骆驼的嘴里吐出,四周只有铃铛声被风撕扯,虚幻飘渺,但又清楚刺耳。

吊在货队最尾端的我,百无聊赖之下,一直抬眼看着天空。

身下的骆驼从一开始紧绷的身子到现在渐渐缓和了不少。当然,它还是怕我的。

一般这种远行的车队里很少会有女人的身影,且不论极度恶劣的环境,单就是周围围着这么一圈粗犷野蛮的男人,恐怕就不是一般女人所能忍受的。

但,不幸的是,这帮远行的货队遇到的是我们。

就坐在我前面一位,全身包裹着纱布,但更显身材婀娜的女人回望了眼我,从那块月白色的围巾露出的细长眼眸中我可以看出,她的心情着实不错。

于是,我大起胆子开口问道“咱们为什么来这儿?”

女人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带着一种期许的语气,她回问我道“喜欢这里吗?”

我幻视了一圈,这里少有人烟,植物和动物也都稀少,除去生命的痕迹不谈,这里气温差异很大,但也只有这样才能造就连绵不绝的黄黑色土壤,以及永不停歇的沙丘。

“我不讨厌这儿,但,也算不上喜欢吧。”如实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女人裹着纱布的手露出一截来,她指了指天空,说道“我喜欢这个颜色,干净好看。”

顺着女人的手,我的目光放在了她指向的那朵云。

一颗孤独且悠远恒静的云。

望着那抹洁白,似乎就在头顶不远处的高度,我笑着问了句“这里是离天更近一些吗?”

女人手腕上绑着的铜黄色铃铛摇了摇却没有声音,在阳光的照射下,看起来像是铜制的手环反射着金黄的光,而由银制成的铃铛则倒映着明亮的白。

“很多人都喜欢这么说,但其实,这里是离天最远的地方。”

我不解的追问道“为什么呢?”

女人悠长且清脆的声音顺着风声传来“因为,我更喜欢大地。”

那悠扬的声音,顺着风儿飘向天空,然后笔直的坠入地面,散落在地下,成了每一片被深埋于此的河流。

关于赫穆西的神话有很多,最早的已经流失,而经过后人不断修改编纂,如今的版本是。曾经这里水土丰茂,诞生过一个强大的文明。可惜,文明被外来的战争摧毁,当地的物资被掠夺,土地被侵占,人民成了奴隶,而神明,信仰也都不断被岁月侵蚀,最终,失去庇佑的土壤渐渐没了生气,而赫穆西也从繁茂的生命诞生之初的土壤,变成了一块死之地。

这里居住的最原始的族群叫赫兰,而有记载的这个消息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时光荏苒,哪怕是最伟大的国度,从兴盛至衰落可能也就两三百年的事,更何况这个只在历史遗留的文字里被只言片语提及到的衰落民族。

背靠着粗大的驼峰,听着耳边不停喧嚣着的风声,听着那些最原始的最无奈的声音,我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前方,女人随着骆驼不断摇晃着的身姿,仿佛一张在风中舞动的纱巾,一点一点,悠然的摇曳。

她半回了下头,额前一缕长发顺着领口未塞进衣服里的薄纱一齐飘荡在风中,霎是好看。女人笑着说道“去找一样东西,去见一个讨厌的人。”

多余的话,她也是不会再告诉我的。

对此,我只点了下头,慢慢的,让脑袋仰起,我面朝着天空,享受着这个世界带给我的安宁,可随即,我便开心不起来了。

漫长的黑云从视野里的尽头一点点聚集,不到片刻,那遮蔽了小半个天空的黑色,如同海上的裹挟着风暴的巨浪,汹涌袭来。

货队的领头率先发现了这种异常,在荒漠里很少会碰到雷暴,这等夹杂了雨水雷霆的风暴,破坏程度虽说比不上单纯的龙卷,但也是一种不小的灾难。

当务之急是要寻找能挡风的掩体。

“带着货物往土堆的背面走!不要进沟!不要进沟!”

如果是面对沙尘暴,那么躺在沟里还是直接找个能栓东西且牢固的大石头都是可行的。

而雷暴是不能这样。除了会有能把人卷上天的暴风,躲在深坑里的人会被沙土覆盖,并有雨水浸灌,人被沙土埋着短时间还死不了,可要是被水淹没,那不到片刻人就得被活活憋死。而且湿土的重量很大,简单来说,如果你在雷暴里不幸跳进了一个坑里,那么大概率这儿就是你为自己选的墓地。

相比较货队的慌乱,女人和我似乎浑不在意。

我安抚着身下已经躁动不安的骆驼,这种在荒漠里生存了许久的生灵,本能的会对危险有一种预知和急促。

“要不,你出手给它解决了。”我向女人投去询问的目光。

女人却是一脸的饶有兴致道“我喜欢看人们在面对无法抗衡的灾难时,是怎样痛苦挣扎的。”

对此,我在心里默默腹诽了她几句,但也没多说什么。

灾难前大概一柱香的功夫,风从之前还算调皮的轻抚已经变成了彻底的狂躁。

那裹挟着巨大恶意的风暴降临,厚实云层下,不断闪动着的雷霆里,似乎是以一种蔑视的态度,俯瞰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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