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2/2页)
喜顺点头,秋英喜上心头,可下一刻,喜顺又摇头,秋英皱眉问道:“有……还是没有?”
喜顺看了眼即将消隐天际的落阳,表情为难道:“已经过了用饭的时辰,不过……你要实在饿,刷锅的泔水倒是有,就着残渣剩饭勉强糊肚还是可以的。”
秋英本就不是身娇肉贵之人,这时候只要有口吃喝续命就已知足,哪还会挑三拣四,心想这宫里富贵人家的剩饭剩菜总比路上光闻着就让人干哕的药汤子好下口吧。
事实证明……
这宫里头的残羹剩饭确实令人难以下咽,秋英就着涮锅的混汤子忍着眼泪往下吞,不敢喘气咂摸滋味,只得机械吞咽。不吃挨饿吃了恶心,接下来就看身体造化了。
入夜,躺在冷冰冰的木榻上,遮身的只有一床裸露黄棉絮的褥子,秋英蜷着身子半铺半盖,以头枕臂望着屋顶发呆,借着入堂月光看到一团团蜘蛛网悬于头顶,两只蜘蛛正辛勤织作,纤足游走于如悬崖峭壁般的银丝线上,仿佛风一吹就能跌落下来。
秋英起身拿开支木关紧窗牖,将剪剪凉风隔绝于外,下榻从工具匣翻出件外袍加披于身,踱步出屋。
本来以为这偌大的地方就只有自己,没想到喜顺也在,夜深露重三更鼓响人还在油布棚里修剪花枝。
听到动静喜顺探出身子,许是怕秋英逃走放下刀铲赶紧出来看看,不说话只站在秋英跟前。
秋英对他笑笑,解释道:“睡不着出来走走。”
喜顺点头,没有搭话。
秋英问:“这个时辰,为何还在摆弄这些?”
自打入宫就被掌事耳提面命,少说多做,莫论人非。喜顺不喜与人说话,除非不得不说,因为嘴拙不会讨好别人中间又犯别事,这才被发配到这偏僻之地做些粗活。
见秋英语气和善,言语间带着几分关切,犹豫片刻后,回道:“后儿是祭月,按往年宫里会在揽月楼设宴祭月,少不得要用花卉绿植装点宫苑,陈掌事吩咐俺要尽快打理好。”
祭月节……
秋英口中默念,抬头仰望星光璀璨浩瀚无垠的星空,圆月当空如盘如珠,华光入怀,被强烈压制的情绪有如潮水般奔袭而来,思乡思亲之情骤然涌上心头。
祭月节在自己那叫拜月节,小时候听乡里老者说这日云雾稀少月亮是一岁之中最圆最亮的。
圆满无缺有团圆美好之意,每逢这日乡里人会设案摆台,羊彘祭月,叠圆饼设美酒,红烛高燃沐浴祈福,祀於神明,维伏尚飨。
依旧例除焚香读祝,送灯赏月行拜兴礼仪之外,作为冶铁世家当然有自己别出心裁的节庆方式,那就是男女老少喜闻乐见的绝活打铁花。
灼热赤红的铁汁经花捶击打,一瞬升空,幻化成形花灿如星,绚丽多姿惊险刺激,场面壮阔人人拍手叫绝。
只可惜,身在异乡囿于深宫,这样的场景自己再难看到。
想起往事忧思难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不是当初一意孤行任性妄为,不听劝阻非要离家远行,今日又怎会糟此**!
秋英内心愤懑眸色敛暗,神情落寞默默转身入屋。
重回卧榻辗转难眠,想起远在虞池的阿大,想起半路失散的子清,想必他们一定急坏了,这个时候定是夜不能寐到处找寻自己。
可就算他们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自己已入了魏宫,毫无预兆又没有任何线索,踏破铁鞋如大海捞针。
既然知道希望渺茫,难道自己真的要老实待这儿坐以待毙。
此时此刻自己性命无虞,谁知以后呢?
连他们抓自己的动机都不知晓,大难当前又如何有的放矢力求自保。
不行!
这深宫大院铜墙铁壁她须得想办法脱身。
瞅准时机伺机而动,无论结果如何总得拼命一试,哪怕机会渺茫也好过做砧板上的鱼待人宰割。
眼下能做的就是尽快养好身子恢复体力,秋英揽衣翻身忍着腹痛,平复心绪准备闭目养神。
面壁而卧,视线平视,不期然看到灰蒙蒙的墙壁上,似用刀镌刻了一行字。
字迹潦草歪歪扭扭模糊不清,秋英挪身凑近,目光凝定,用手摩挲经纬纹路……
深渊万丈,山海难入。
逢生绝处,溯流而上。
末了,还刻了一只像鸡不像鸡,像鸟不像鸟的……鹰?
语句慷慨画有童趣,秋英嘴角轻扬,难得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
瞧瞧,冥冥之中老天都想着法儿激励自己。
再做咸鱼怎能对得起这刻字之人的良苦用心。
心血来潮,秋英拔出发间的银簪在下面从左向右依次画了星星,月亮,太阳,最后落下一行小字——
心向光明,与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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