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刘亨 (第2/2页)
其中一个果断追了出去。
留下的另一个小厮搀着刘亨继续向前走,刚走没几步,这人后脑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很快他便毫无意识地昏睡了过去。
刘亨此时醉的再厉害,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他刚要出声叫喊,嘴里便被塞了团布巾,眼睛也被蒙住。挣扎中感觉到自己被一个麻袋罩住了……
鉴城城西的一处河边。
岑湘摆脱刘亨小厮的追寻,拍了拍手坐下,秋日的深夜还是有些冷的,河边风又大,她有些后悔怎么没多穿件衣服。
启叔举着一个麻袋问她:“怎么处置。”
她解开麻袋看了看,里面的人果然是刘亨。
前些日子听酒楼里人说刘亨流连花丛,岑湘并未在意,但今日遇见他,岑湘便想起了这事,白日里费了些功夫去打听,没想到还真给她打听到了刘亨的日常行踪。
原来这货风流成性,又畏惧妻子,便总是深更半夜,趁怀孕的妻子熟睡,出来做这腌臜事。
刘亨的手脚都被绑住了,大概也挣扎的没了多少力气,整个人便像虫子似的在地上挺动,嘴里依旧呜呜乱叫着。
她伸手将他口中的布团取出,刘亨生龙活虎地叫了起来:“你们是谁?想做什么?!我岳丈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休想好过,你们唔…”
……
岑湘又把布团塞了回去。
她左右看了看,从前她和师父下山总要经过鉴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这处河道靠近一片农田,田边有个不大不小的天车用来灌溉,夜里又人迹罕至,这个时间附近除了他们空无一人了。
她悄声道:“将他绑在水车上。”
吴启刚正的眉毛差点拧成螺旋,虽然月光下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岑湘能感觉到他不是很高兴,启叔仿佛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上了贼船,他问:“有仇?”
“有。”岑湘回答。
确实是有的,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
岑湘也不是相当记仇的人,父亲身在官场,似刘亨这般人她见得也不少,不会因为他趋炎附势的嘴脸,便想出这种法子整他,否则早在上次下山,便求师父帮她报仇了,只是这次刘亨主动提起了她哥哥。
他不提便罢,提起来她便忆起,当年哥哥出走,眼前这家伙也是个添头。
时逢青州大旱,岑湘向吴是颠告了假,回到家里,想看看有什么力所能及的事,父亲便委派她,随同哥哥一起去鉴城借水。
鉴城靠近青州,京城派的那些赈灾之物和借调的文书还在路上,远水救不了近火,有能力帮到他们的,鉴城知府刘亨算一个。
她和哥哥傅彧带着父亲的几个手下去找刘大人,而刘亨则整整两日闭门不出,哥哥和她在大太阳底下站了三天。
第三天的时候,刘府终于开了大门,他们等来的,是刘府下人一桶含着菜叶的水——“刘大人说了,水送给你们了,天热,降降暑,洗洗晦气,你们可以走了,不必言谢。”
说完这句话,刘府朱漆的大门又合上了。
只有这一句话,和一桶水,再无其他。
岑湘还记得那天,太阳一如既往的刺目,她仰头去看哥哥,哥哥被当着众人的面泼了满头满脸,发梢都是水珠反射的光线,他尚且还是少年的身量,打湿的衣衫贴在他的背上,狼狈的滴着水,哥哥的脊背挺得很直,脸色青白,却最终只是攥紧了拳,对她和随行的人说:“回去我自会和父亲交代,这件事你们谁都别提。”
当时父亲正为了旱灾焦头烂额,四下里甚至有传言说父亲是瘟官,在京城时便官场不顺,一去青州,青州便遭大旱,去到哪里哪里便沾染不祥。
哥哥回去后只同父亲说在鉴城并无所获,随行的几个小吏也都忙的团团转,后来竟真的无人再说此事。
可她一直记得。
亏得这狗东西还敢提起她哥哥。
机会摆在眼前,从前她没有办法,现在嘛,能报的仇自然是要报的。
只是小惩大诫,让刘亨吃一下当年傅彧尝过的苦头,也不算太过分吧。
得了岑湘的示意,吴启也不再多问,便真的拿出麻绳将刘亨绑上了那近三人高的水车。
岑湘伸手去转动水车上的木轴,那木轴生了些青苔,摸上去有些滑,但还好,借助水势,再稍加内力,很快推动了。
水车转了起来,刘亨也转了起来。
刘亨口中的布团经水浸泡掉落,他发出惊恐的喊叫声和求救声。
岑湘高兴的拍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她头一回做这种事,却半点没有后悔和害怕,只觉得痛快。
她不需要刘亨的道歉和谄媚,反正哥哥已经离家出走了,即便是父亲回京,他也没有回来。
她只想把刘亨收拾一顿。
岑湘一拍手,两只手便离开了水车轴,旋转一阵的水车逆着方向退了回去,刘亨又自半空转回了河里。
吴启盯着这个含笑的小姑娘,头一次感受到了她的不好惹。
如此转了一圈又一圈,刘亨在低处时,身体便被水浸泡,水车转动,他又随着水车转至高空,水斗中溅出的水流不时冲刷到他,刘亨眼前的黑色布条绑的很紧,他目不能视,更添恐惧,又是一阵无序地起落与水流冲击,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叫喊声沙哑,又时而被水流呛住,头脑也昏昏沉沉,恍惚觉得脑子里似乎也进了许多水,刘亨筋疲力竭地问:“你究竟是谁……”
浑浑噩噩间仿佛听见一个压低的女声回应:“我们是阎王身边的无常鬼,你坏事做尽,来取你性命的。”
“求求你们,放过我,要什么……我都答应…”他断断续续说完这句,头一歪,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