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比试 (第2/2页)
斩春光一共五式,虽名为斩春光,实际剑意却是五式的春色荣枯。
首式侵凌雪色为雪融的早春,第二式折杨柳风则是立春杨柳依依弄春柔,第三式裁花照影,到了春深渐转芳藏时,最后两式则分别是暮春的断水画船及寓意四季流转的一岁枯荣。
其中四式是吴是颠所创,第二式折杨柳风则是吴绯的提炼补充,是他们二人共著的众多精妙剑法之一。
斩春光入门容易精通却难,岑湘学了近六年,除了最后一式一岁枯荣,其余四式都轻易便上手了,只不过都是些花架子,看上去很能唬人,细究起来不过皮毛而已,距离掌握还差得远。
她此时练到裁花照影第八招,从前有些滞涩的连招,这一刻越使越感顺畅起来。岑湘在其中感受到自己细微的进步:看来这阵子的练习确实没白费。
当她的剑削过前方的一片灌木丛,耳边忽听母朗声笑道:“有这气力,将厨房的柴都劈了,今日大家的晚饭也都不用愁了。”
岑湘练到兴起,正是行云流水之时,听了母亲这话也来不及去看她,从心剑分毫未停,手上又将刚削开的灌木丛枝叶在半空切分的七零八落,再度散开一片。
慕娇侠远远飞掠过来,随手扯了一根枯枝,道:“过过招?”
岑湘将眉毛一挑,道:“还请母亲赐教。”
说罢剑身一晃,劈向母亲上脘处。
慕娇侠并不硬接,直往后退,在岑湘上前一步紧追不舍之际突然侧身一击反制住她……两人竟就这样,来来回回对起招来。
双方对阵足有几十招,岑湘与母亲打的痛快,一剑劈开了母亲手中的树枝,母亲应变奇速,飞掌而出,岑湘怕剑真伤到母亲,将剑反向抄在手中,以右臂格挡母亲掌法。
母亲随即下腰,与她拼起腿脚功夫,两人手臂和腿脚抵在一处,谁也不让着谁,目光相接,眼中尽是畅快。
周围突然响起一阵掌声,岑湘来不及环顾,但听这动静心下已经了然——大概是原本和她一起在门口等父亲的家人和小厮们,不知何时都站在一旁围观她与母亲的这场切磋了。
她两人正在比试,容不得分心,僵持一会儿,岑湘蓦地左掌击出,不等招式用老,右手剑势再次向母亲挥去,母亲旋身一避,出手抓住她使剑的手,岑湘的手被制住,右肩一沉,左掌还是按原有的速度扑去,这掌比母亲出手更快,一招断水画船的“疾字诀”,差点擦到母亲肩膀,母亲要回击,只能放开她的手,再行还招。
岑湘右手得了自由,却并不收手,斜剑扫去,逼得母亲侧身。但此时两人拼的都是手上功夫,下盘依旧稳稳抵住抗衡,慕娇侠肩腰胯三处向着不同的方向使力,重心不稳,登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岑湘急忙上前:“母亲,您没事吧。”
穆娇侠半扶着她起来,直叹道:“拳怕少壮,我这老骨头是不行了。”
“呸呸呸,母亲胡说什么,您宝刀未老呢。”
母亲道:“你就别谦虚了,吴家将你教的很好,这功法委实精妙,我家里就是个小镖局,那刀功都不入流的,从前便是稀松平庸的武艺,也只能教教孩子。”
“我就是手上多了柄剑,母亲今日腰又不好了,不然我哪打得过您啊,我习武都还是您开的蒙。”
她这话不算打趣,若是在母亲年轻时,她必是打不过她的,但因母亲生她前在牢中受困许久,落下病根,生了她以后,母亲的身体便大不如前了。
岑湘看她只是摔了一下,似乎没什么大碍,扶着母亲过去廊下休息,远远地果然看到许多人在那瞧着她们。
从前岑湘回家都只有短短几天,甚少可以和母亲这样比试,一旁侄子看的意犹未尽,又是半天吹捧,直言要岑湘教他功夫,岑湘捏捏他的鼻头应下了。
“姑姑和祖母都会武功,为什么娘亲不会?”傅昭疑惑地问傅屏西。
岑湘看了姐姐一眼,姐姐依旧眉眼含笑的站着,道:“因为娘亲不喜欢舞刀弄枪,但是昭儿要学,母亲我也是很赞同的。”
大家都笑着附和,但岑湘、母亲,还有站在一旁的祖母心里都清楚:慕娇侠是镖局总镖头的女儿,从小习武的,岑湘则是因为在娘胎里过得并不好,是个早产儿,小时候身子弱,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
而傅屏西不习武,确实是不喜舞刀弄棒,但更是因为,她曾经喜欢的人认为女子不该习武。
不过没人对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说这些陈年旧事。
一家人看了场武术比试,方才因为傅廉靳爽约而产生的不快居然一扫而空,最后祖母拍板道:“好了,我看今日天气实在不错,不去想傅廉靳这个扫兴的,既然位子都订下了,还是不能浪费,我们几个去吃,不带他。”
“好哦,孤立爹爹!”岑湘带头喊道。
“哈哈,孤立孤立!”傅昭学了个新词,举起手跟着岑湘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