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二十二章大婚(2)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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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小院安静得很,月柳镇却是十分的热闹,长街两侧站满了百姓。
迎亲队伍从山前客栈出发。君安骑在高头大马上,玄铁面具遮住了俊容,却挡不住他嘴角扬起的肆意笑容和双眸中满溢而出的喜悦之情。
他恨不能策马飞奔,顷刻间便来到韩家村。
好在两地相距不远,君安到村口时,韩郑已在此等候。
说是等候,实际就是拦亲。
韩郑走到队伍前,对着君安抱拳行了一礼,笑呵呵道:“大哥,既然俺师父是从韩家村出嫁,那便要遵一遵俺们村子的嫁娶习俗。”
“自然要入乡随俗。”君安笑吟吟道,“你说说看,我要做些什么才能娶得到我的娘子?”
自从知道韩郑对阿染并无非分之想后,君安对韩郑的态度就变得和蔼起来,连他的拦亲之举都觉得有些憨态可掬。
“这第一件嘛,就是迎亲礼物。”韩郑掰着手指头细数道,“一般是绸布、酒水和点心,一样都不能少。”
君安招了招手,迎亲队伍里立刻走出来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合力抬起一只箱子来到村民面前并将箱子放在地上。
箱子发出重重的一声响,打开后,村民围上来一看,里面是二十多匹上好的彩缎丝绸。
随后,又有两名男子走上前,其中一名挑着担子,担子前后系着两只大酒坛,另一名则拎着两只三层食盒。
“彩缎丝绸、美酒佳酿、精致糕点,一样不少。”
曾经去过月柳镇采买的村民看见这些东西由衷感慨道:
“这些东西都贵得很呀!这酒是山前客栈的女儿红,糕点是月柳镇巧手点心斋的!这些东西便是有钱也未必能买的到啊!”
“郎君可真是诚意十足!用心十足啊!”
“……”
韩郑亦是笑着喊道:“过关啦过关啦,这第一关大哥是过啦!接下来是第二关——迎新娘,送喜钱,沾喜气!君安大哥,喜钱呐?给了喜钱才能过去呢!”
君安早有准备,扔给了韩郑一只极大的荷包。
荷包重的很,韩郑差一点没接住。他捧在怀里打开一看,居然是满满一袋金豆子!
这可把围观的村民乐给坏了,纷纷伸手去抢,场面顿时闹哄哄的乱作一团。
韩郑随手抓一把金豆子撒了出去,闹得村民们全都跳着脚去抓,个子矮的娃娃们也都弯下了腰去捡落在地上的小金豆。
君安笑了笑:“现在可以让我过去了吗?”
“可以可以,不过大哥,俺劝你莫急,竹林小院还有最后一关。”
韩郑不敢耽误吉时,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让开了路,跟在迎亲队伍后面一同来到竹林小院。
星琢双手揣于身前,见迎亲队伍已到,便示意越河把九只海碗都倒满了酒。
君安翻身下马阔步而行,急迫的心情是一丁点都藏不住,急急停在星琢面前,喜道:“我来接阿染。”
星琢笑笑:“阿哥莫急,一路前来必定被风吹着了,先喝些酒暖暖身子吧。”
又是莫急?!
莫急莫急莫急……将心比心,怎能不急?!君安心想,若改日换作是他们,自己定要千百倍地还回去,让他们也莫急!
星琢指着桌上的海碗,说:“这酒金贵得很,阿哥可千万不能洒掉一滴。”
看来这就是最后一关了。君安见九只海碗的底部以麻绳相连,端起一只势必会弄洒其他碗里的酒。他想了想,问星琢:“只要把酒都喝了,便算是过关了?”
“对。”
酒是星琢亲手酿制,闻着是十足的果香,喝下去却是醉人,寻常人不过三碗便会昏昏睡去。
选此酒作为拦亲酒,星琢是想要考验一下君安的酒量,毕竟阿姐就是个小酒虫,且酒量差得很,若是君安连她都喝不过,那便要再好好练上一练了。
不过今日毕竟成亲为大,星琢特意备下解酒丸,若君安真喝倒了,他便会给君安服下解酒丸,不会耽误正事。
君安蹲下身单膝着地,身体最大限度地靠近桌子,视线与碗口平行,嘴唇贴着海碗的边沿,微微后仰将碗里的酒送入口中,果真未洒半滴。
雪花落在碗中顿时化作寒水,冷了酒,入口时酒气掺杂着寒气,醉人亦冻人。
韩郑只瞧着便感到又冷又晕,忍不住替新郎官说起了话:“娘欸,这么冷的天喝这么寒的酒,这接亲接的也太不容易了!”
越河摇头晃脑地叹道:“佳人难娶,良缘难得,关关难过关关过,万般不易,方知珍重啊!”
韩郑说不过他,只好闭嘴,悻悻然瞧着君安一碗接一碗地喝,自己都跟着打颤。
星琢见君安把九只海碗里的冷酒全部喝了下去且没有一点醉意,心中暗暗惊叹,随后让越河移开桌子,侧身微笑道:“姐夫,现在你可以进去接你的新娘子了。”
君安闻言,立刻疾步走向木屋。
喜娘一直透过窗户缝隙观察外边的情况,见娘家人放了新郎官过来,便笑呵呵地打开了屋门,扶着阿染缓步而出。
“阿染。”君安唤了一声,上前攥住阿染的手轻轻摩挲,轻声道,“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阿染却疲累得很,说话也有些强颜欢笑,喃喃道:“是啊,终于……”
再多,便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伤疼已经占据了她大部分思绪。
方才上妆时,阿染特意叫喜娘把妆容画得重一些,以此遮住愈发憔悴的面色,再用红盖头一盖,十分的憔悴便是连一分都瞧不见了。
以往魔王娶亲,阿染也是没有丝毫欣喜之情,因为娶的都不是心仪之人。
此次虽是情投意合,她却仍是心头寡欢、郁郁不乐。
与小郎君成亲分明是了却一桩心事,可这哀愁缠心、挥之不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染控制不住的想要流泪,心知这份悲闷并不只是因为伤势,却始终想不通其他缘由。
此时,星琢走过来对他们贺道:“阿弟在此恭祝姐姐姐夫喜结同心,愿姐姐姐夫今后琴瑟甚笃,万世安好。”
“多谢阿弟。”
君安牵住阿染的手,透过红纱盖头去望阿染的眼睛。
这一望便陷了进去,浑然忘却了时间。
阿染心有疑惑,亦是立于原地陷入沉思。
不知站了多久,纷飞的雪花落在新人的发上好似白霜尽染,远远看去犹如一幅共赴白头之画,美好得令人不愿出声打扰。
最后,还是喜娘提醒道:“二位新人,切莫误了吉时呀。”
君安和阿染方才回神。
“阿染,我们走吧。”
君安拉着阿染的手刚要转身,忽然发现她的指尖似有异物,低头一看,顿时怔住。
指尖霜?君安皱眉,怎么回事?
阿染顺着君安的目光看去,暗道糟糕,着急忙慌地把手抽回来藏在身后并迅速掸去指尖的霜花。
她故作嬉笑道:“我听说此处的婚俗里有一条,那便是新郎要抱着新娘上花轿,既是如此,我们要不要也入乡随俗?”
阿染怕君安生疑,又主动凑上去搂住君安的脖子,耍赖道:“哎呀卷卷,我刚才站了许久,手脚都冻透了,实在走不动!卷卷,你抱我上轿吧!”
君安的眉头并未因阿染的话而有所舒展。他将信将疑地打横抱起阿染走向轿边,望着她红色薄纱盖头下的云鬟雾鬓、双瞳翦水,若隐若现似海棠醉日,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轻易信之。
君安放下阿染时,手无意间触碰到了阿染的腰,她常说自己胖,可依照君安之感,分明是娇柔柳腰不盈一握。
太瘦了。君安决定要将他的娘子养胖一些。
上轿前,阿染瞥见红色轿帘上绣的龙凤图饰,“等等。”
“怎么了?”君安问。
阿染耳语:“这帘子上的图案有凤足以,龙嘛,实在多余。”
君安立刻懂了她的意思。
六界之内唯有天帝与其幼子太清的真身是龙,阿染不喜欢龙纹图案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他送阿染坐进轿中后,趁人不注意将轿帘上的飞龙图案抹去,换作双凤。
迎亲队伍行了一刻,不料雪突然下大了,如鹅毛般絮絮飘落。
阿染本来在轿内闭着眼睛休息,感觉到轿身猛地一歪,惊了一下,掀起车帘往外望去,这才发现已是积雪深厚、难以前行。
呵,雪神布雪可真会挑时候!阿染冷笑着看了一眼天上。
随轿而行的喜娘见状,搓着手问道:“小娘子,怎么了?”
“没什么。”阿染淡淡道,“就是觉得天公不作美,昨天还响晴薄日,今日便漫天飞雪了。”
喜娘笑道:“小娘子有所不知,这场雪是人间的初雪,寓意十分美好。除了瑞雪兆丰年,还有一说种法,若是和心爱之人一同观赏初雪,便会永远在一起。小娘子今日可是迎了个好兆头呢,来日必定与郎君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借你吉言。”阿染轻笑一声,想了想又说道,“烦请您跟我夫君说一声,雪天路滑,且当慢行。”
喜娘应了两声,踩着雪往车队前边小跑了几步,挥手叫道:“郎君,郎君!”
君安闻声微微收了收缰绳,回身看去。
喜娘说道:“小娘子让我跟您说一声,雪下得大,您慢些行路。”
君安看了看花轿,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
喜娘退回到花轿旁,又对抬轿人叮嘱了几句。
君安知道阿染并非只是让他策马注意安全,更是提醒他此刻整个迎亲队伍的人都因为大雪而寸步难行。
是以他暗中施法,将前路的雪不动声色地融化了去。
君安眯起眼睛望着天边,心道:这场雪下的不是时候,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虽是雪路难行,车队还是在君安的法术相护下安安稳稳地回到了月柳镇。
进镇后锣鼓手便吹打起来,长街上顿时鼓乐齐鸣喜气洋洋,两侧站着许多观礼的百姓正高喊着贺喜之词。
阿染扒开车帘从缝隙里往外瞧去,只见车队路过了山前客栈、路过了小店、路过了赵府,却始终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难道不是去山前客栈喝酒吃席吗?这月柳镇还有比山前客栈更好吃好喝的地方?
她问喜娘:“这是去哪里啊?”
“自然是去新府。”喜娘一边轰赶着探头探脑凑到花轿旁想一睹新娘子芳容的小孩子,一边对阿染说道,“小娘子快把帘子放下吧!叫旁人瞧了去不好。”
赵府家丁一直在宅院门前守着,看到车队后立刻点燃了炮竹并提醒乐师开始奏乐。等迎亲队伍在院门口稳稳停下时,噼里啪啦的炮竹声也刚好停了下来,时间恰到好处。
落轿后,君安翻身下马来到轿前,撩起帘子对阿染伸手道:“到家了。”
到——家?阿染牵过君安的手,慢慢走出轿子,眼见前面是一座陌生的宅院,便问道:“这谁的家啊?”
“我们的。”君安将她拉近了一些,小声解释,“这处宅院是你我在人界的府邸,我知道你喜欢四处游玩,将来若是我们再回到此处,便可安心住在家里了。”
“小郎君心思细腻、考虑周到!破费啦!破费啦!”
“小郎君?”君安眉毛一挑,“今日之后便要换个称呼了。”
“换什么称呼?”
君安脚步一顿,转过身,低头凑到阿染的耳边告诉她:“该叫夫君了,娘子。”
夫……君……
阿染心底默念这两个字,她从未这样唤过谁,总觉得有些拗口,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叫他卷卷更为可爱。
此时,婚礼司仪在厅堂前喊道:“吉时已到,请二位新人入府。”
君安与阿染执手相伴踏上红毡,伴随着好友宾客充满祝福的掌声缓缓走进到喜堂之上。
司仪道:“花堂结彩披锦绣,欢天喜地笙歌奏!今日成礼设宴,邀亲友宾客举觞同证,此二人,缔结良缘,订成佳偶,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
词儿怎么这么多啊!
阿染体寒至极,指尖霜再次泛起。她怕君安看出端倪,将双手半藏于袖中,握在身前暗自使劲,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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