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墙之祸 (第2/2页)
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客人也跟着在那儿笑。
广平低着头,捏紧了手里的铁锤。
老妇人斜眼看着广平笑道:“老子不是个东西,生个娃儿来,又没屁眼,傻子一个,报应啊,你说是不是。”
客人也大笑起来。
广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举起铁锤就向老妇人扑去。
老妇人并不慌张,挺上身去,大喊道:“来人啊,杀人啦,广家的傻儿子杀人啦。”
客人略有些慌张,却没有拉住广平或者老妇人。
广平顿在老妇人面前,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说什么,你个老狗,你说我爹,我杀了你。”
这时老头从屋内跑了出来,把老妇人拉开,嘴上却不饶人,“你个小杂种,你要干嘛,来呀来杀我们啊,你们一家人,把一条河弄得个臭哄哄的,你还有理了。”
广平不知该怎么争辩,举着锤子,火气上涌,把豆腐摊砸了个粉碎,又把店铺大门给砸破,嘴里念道,“让你说我爹,让你说我爹……”
老头拉着老妇人,向街道跑去,边跑边回头恶狠狠的对广平说:“我去找铁爪会的大人,我看你个杂种凶。”
广平发泄完心中的郁结之气,一阵畅快,可接下来就是双腿发软,手臂大腿不自主的颤抖,心脏像打雷似的狂跳,广平强撑着面子,在一群看客面前,缓步移向自己家里,关上大门,瘫软在门槛上。
广平没有做好准备,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这事是一时火气,冲动完成的,现在他才感到害怕。
害怕的感觉总是在未知的事实到来之前,被内心无穷的放大。
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不体验永远不知道,事到临头的感觉。
广平现在就连站也站不起来了,家里没人,母亲出门了,没人来帮助自己,广平两脚平瘫在地上,低着头,双手在头发间使劲的挠。
各种胡思乱想加重了广平的心里负担,直到铁爪会执法堂的人到来把广平抓走。
被戴上枷锁铁链,他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幻想变成了现实,可是这口气并没有松多久。
在铁爪会监狱里,广平反而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可是没过多久,心绪变化,又害怕起来,人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精神与**相互独立又相互影响,很快,广平从害怕之心转化为了求生之心。
广平不想死,每天的清水馒头,馊菜剩饭,广平都来者不拒。
生与死之间,如同一杯烈酒下肚,其中滋味辛辣异常。
广平直面了死亡的威胁,才明白生的可贵。
广平再一次对自己的无能感到失望,白水菜汤,让他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他后悔了,有的人愿意做太平狗,有的人愿意做乱世人,现在,他自己只想活着,哪怕是忍辱偷生的活着。
得到的都是侥幸,失去的才是人生,而生命,只能失去一次,失去了它,任何屈辱的祈求,都不可能再得到回应。
黑,白,灰三色的监狱,更增添了广平的求生欲。广平竭尽全力的克制自己内心的破碎感,怕一旦放松,自己的身体就会垮掉。
每个人都是意志的化身,而意志的本质,就是生存。所有意志都是建立在生存意志之下的,每个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展开各种情感,当情感发生冲突之后,就会带来一系列的痛苦和恶果,受苦是每个人生命中都不可避免的现象,往往这种苦难会造成恶性循环,求渡者自渡也。
一个月后,广平被执法堂提审,被判鞭二十,赔偿豆腐铺的损失。
苗菜花赔偿了邻居,广平受了鞭刑,两人回家后,母子抱头痛哭,劫后余生。
广平从监狱里出来后,更显呆傻了,本来就不爱说话,现在更不愿多开口了,除了和母亲交谈,对其他人则爱理不理的。
广平默默在心里发狠,要变强,自己要成为仙人。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被骗了,那本“金体术”肯定不是修炼功法,他不再藏着掖着,他知道或许只有张开叔才能为他解惑,于是他把“金体术”给张开看。
张开看后,断定这本书是假的,然后说起了自己年轻时候,也修炼过修仙功法,只是毫无感觉,无法感应到灵气,最后不得不放弃。
广平多次向张开死缠烂打,想要看看他的修炼功法,张开本来还说自己没有修炼功法,最后架不住广平的纠缠,他告诉广平,他的确有一本修炼功法,但是不给白看,要的话,两千两灵石,最后还语重心长的劝说广平放弃修炼仙法,仙法有那么好修炼,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凡人。
广平左耳进右耳出,他感觉,靠软磨硬泡,没办法得到修仙功法,还得花灵石买,于是更加卖力的打铁。
一年后,广平的母亲病重,广平为了省灵石,感觉母亲药石无医,请过几次郎中之后,就不再耗费灵石,只是在母亲身边细心照顾,买些平时不舍得买,好吃的东西给母亲吃,没过多久,苗菜花逝去。
安葬了母亲之后,广平不顾亲戚的反对,把铁匠铺给卖了。
广平拿家里一辈子的积蓄和卖铁匠铺的灵石,去张开明堂,把那本修炼功法给买了,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荆南县。
正是大风刮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论长短,我自随风向前去,不应冷眼与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