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风雨欲来 (第2/2页)
夜里静得出奇,天也出奇的暗,连一颗星星也无,月亮躲在云层之后,偷偷窥看这个尘世,偶有三两声夜鸮鸣叫,惊得打更的更夫加快了脚步。
桌暗上烛火无风自动,宁遥看着手中的兵书,摆手让暗卫自行禀报。
“将军,他们回来了。”
闻言,宁遥放下了手中的兵书,暗卫便抬手,示意其他暗卫将人带了进来。两个暗卫拖着一个人进了屋,丢在了烛火之下,给那人垂死的脸添了几分血色。宁遥瞥了一眼地上的人,眉头微皱,颇有些嫌弃。
“还有气吗?”
“还活着,只是他伤的太重,给他服了大量的止疼药昏过去了,药效还没过,还有一会儿才会醒。”暗卫说完便禁了声,低头退在了一边。
“你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何要救他?”暗卫闻言道了句不敢,宁遥看了他一眼,随后目光又落在了那个人脸色,“我救他,是因为他还有用处,我需要他对我的忠心,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是,主上放心,属下定做到滴水不漏。”
“去吧,三日后,带他来见我。”
暗卫领命退下,随即,宁遥也收了手上的书,吩咐人端来了水洗漱一番后,便在书房的软榻上躺下,挥手用掌风熄了案上的烛火。
深秋,蝉鸣已尽,蛙噪也无,只有寒风吹落的树叶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响着,伴随着稀稀疏疏的夜鸮鸣音,宁遥竟也睡着了,只是她向来睡眠便浅,才睡着没多久,便又被几声接近于无的脚步声惊醒。
有人潜入她的书房。
宁遥不动声色的装睡,侧耳听着那人翻找她的书籍,在听到那人打开了她桌上的暗阁之后,才睁开眼,借着透进窗内的月光,朝那人的手射出了一枚银针,趁那人躲闪之际起身,片刻之间便到了那人面前,将打开了一半的暗阁重新推了回去。
“宁遥!”那人见情形不利,随即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以做防御,看着宁遥重新点燃烛火,渐渐退到了数步之外,眼睛却还是盯着那个暗阁的方向,随即又看向了宁遥,“交出暗阁里的东西,否则的话……”
“你不是我的对手。”宁遥头发四散,身上披着一件纯黑的袍子,烛火虽为她平添了几分暖色,却依旧遮不住她那从眼睛里便流露出来的杀气。她看了一眼那人腰间的暗色绣纹,面上多了一分不屑,“不过一个坤级的杀手而以。”
“你无需逞口舌之争,暗阁里的东西不是你能掌控的,今日你若不将其交给我,休怪梦幽日后与你为敌!”
“回去告诉你们阁主,想要东西,自己来取,免得浪费彼此的时间。”宁遥不紧不慢的说完了话,取出了暗阁里的令牌,借着烛光细细看了,随后收入了怀里,“若是瞧清楚了,便走吧。”
沉默片刻,窗户在眨眼间被忽然打开,一阵风吹过,烛影明灭间,屋内除了宁遥再没了别人的气息,宁遥翻掌灭了烛火,又回了床榻,闭目养神。
此番各国来使,无非就是想瞧瞧她这个新封的女将军有几分实力,如今碰了一鼻子灰,怕是没过多久便要走了。经过这次杨浈事件,她也算露了几分实力,也给足了威慑,那些蠢蠢欲动想和越国开战的国家也会暂时安分些。南国和越国谈合的事也提上的日程,也许再过不久就会签订协议。
果然,次日上朝,各国使臣便纷纷谏言,陆续离开了长安,宁遥作为越国的镇南大将军,又刚在长安城中立足了威信,被皇帝下令负责送各国使臣离京。北越国的使臣毫无疑问是第一个离开的,刘仲此番嘲讽宁遥不成反沦为笑柄,自然是逃一般的离开了,可做为当下兵力最强的齐国,却是在南国离开了以后,才慢悠悠的离开。
离开时,高旭依旧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披头散发袒胸露乳,怀中还拥着绝色的美人,满满的放荡不羁。就再众人皆以为他已经沉沦在温柔乡里的时候,他却推开了怀里的美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坐直了身子,态度颇为端正,语气里却还是有几分轻漫。
“哦,本公子差点忘了,宁大将军,醉红尘可真是个好去出,那个姓叶的花魁真是弹得一手好琴,本公子推荐你也去听听那位花魁的琴声。”
闻言,宁遥看着高旭的眼神,立刻盈满了杀气,却又在眨眼间消散殆尽。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杀人的念头,声音却还似往常那般冷淡:“我不喜欢听琴。”
“是吗?”高旭一脸的遗憾,“那还真是可惜。”
语毕,高旭又躺了回去,搂过一旁的美人,不顾众人的眼光便和那美人调起情来,做了手势示意队伍前行。
终于,待齐国的队伍走远,宁遥便立刻脱下了身上的官服,露出穿里面的常服,稍作整理后便让随行的众人回宫复命,自己则是在城中四处闲逛过后,进了巷中一家不起眼的酒楼,包了个没有窗户的包间,自己倒了杯茶。
不过须臾间,便有人敲响了暗号,随后推门进了屋。
“你回去告诉阿蓁,这段时间停止一些行动,直到我给出命令。”
“是。”
下达好任务,宁遥便抬手示意来人退下,自己又呆做了片刻,才出了酒楼。
此时正是街上热闹的时候,宁遥漫步其中,感受着生活的气息,表情有些凝重。她活了十数载,早些年间一直不懂,为何自己父亲和叶叔叔宁愿付出自己生前生后的名声与自己的性命也要守护这个国家了。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宁遥想,自己应该知道了为什么。
可她还不确定,这一切,是否只得她付出一切去守护。
急急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忽然一声呼救声打乱了她的思绪,宁遥环顾四周,只见有个身着鹅黄色罗裙的女子骑着一匹失去控制的马,眼看着就要撞上不远处拎着菜篮步履蹒跚的老妪。老妪显然是年纪大了,耳朵和眼睛都不好使了,听不见周围的嘈杂声,依旧走的缓慢。
于是,几乎是下意识的,宁遥便出了手,抱着那老妪迅速的走到了路边,待她站稳后方才松了手,看着自己眼前飞奔而过的马匹,听着马背上少女的道谢声,不顾那位老妪作何反应,便立刻足尖点地,去追那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