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西州十五 (第2/2页)
只一眼,他那早已经被尘封多年的心,忽然间便又生起了些异动。如同久旱的沙漠迎来了一场难得的大雨,叫他生出了些愚蠢的念头。
可那念头还没来得及发芽,便又被他及时扼杀在了摇篮里。
于是,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却生了些侥幸心理出来。
像宁遥这样戒心极高的人,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实……其实是信任自己的,只是她藏得极深,害怕自己叫她失望,才不肯表露出来?
随即,下一秒,明知道不应该,明知道不可以,明明行里有无数个声音在他脑中叫嚣着,他却还是朝着宁遥微微皱起的额间伸出了手,却又在下一秒生生停在了半空,一时间竟紧张得连呼吸也忘了。
因为,他看到,宁遥眼皮下的眼珠不安的动了动,最后缓缓睁开了眼帘。就在风白在不停的想着要如何解释的时候,他才发现,宁遥睁眼之后没一会儿又极不情愿的将眼睛合了起来。
看她不安的表情和微微发白的脸,他很快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宁遥她,做噩梦了。
究竟是多可怕的事,才会叫她露出这副模样?这幅……满是绝望和不安的模样。
他也曾查过宁遥的过去,可关于她的一切,就好像有人刻意改过一样,不管他怎么查,他也还能查到,宁遥在七年前被叶钊收为了义女,之后便送她去了某地学艺。
之后过了三年,南国来犯,叶钊叛国,带着镇南军凭空消失,最后却是这个女子带着早已叛国,销声匿迹了的镇南军从杨璋手中将失地尽数夺回,后一路挥兵北上直逼长安,逼迫皇帝封她入朝为官。
这是他所能查到的关于宁遥的一切。
“宁遥”这个名字就像是七年前凭空出现的一样,连着她这个人,也像是七年前凭空出现的一样。
忽然间,风白脑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他便再也忍受不住,伸出手用指腹探向了宁遥下颌骨的地方,却还未等他来得及下手,马车便停了下来,随即,有个男人便掀开帘子冲了进来,在看到车内的景象后,狠狠看了风白一眼。
身为梦幽的阁主,风白对于杀气无疑是敏感的,他能感觉到来人在掀开帘子后顿时便充满了杀气,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也盈满了杀气,可在他身上,风白却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内力。
就在风白几乎要认定来人不会武功的时候,却叫他从来人身上发现了一丝异样。随即,风白在来人抱起宁遥起身的瞬间,将身子往后一靠,用手支着头,摆出了一副看戏的姿态。
“五皇子,蛊毒缠身的滋味并不好受吧。”
听他所言,燕池停下了脚步,下意识的看了宁遥一眼,确认她真的昏睡了过去才抬眸看向了风白,语气淡然:“阁下的话,在下听不懂。”
见他装傻充愣,风白也懒得揭穿,不管他是真不知青还是故意为之,他忽然有些期待起了这件事真相大白时的后果。于是,他思索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开口。
“给你个忠告,你若是利用过这个女人,千万别被她知道,她这个人,可是睚眦必报,心眼小得很。”
“你这话最好也别叫她听见。”
燕池说这话时语气里带了些明显的挑衅,可风白却没有过多的在意。
本来就是不该在意的。
他需要在意的,唯有与宁遥之间的合作利益而已。
可是,当看到燕池将宁遥抱起缓步离开,心里越难得的涌出一股陌生的异样情绪出来,不知是出于何种情绪,风白颇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随即,车帘无风自动,他的身影便在眨眼间消失在了马车里。
宁遥依旧在昏睡。
燕池将宁遥带回了房间便一直守在她床边,不让任何人靠近。原本宁遥的暗卫是不愿的,毕竟宁遥曾经对他很是戒备。可那些暗卫,却在看到燕池发间那枚银制的莲花簪子后稍作犹豫,便默许了他的所作所为。
发簪是重要之物,除非主人亲手所赠,他人决不能随意触碰。这簪子虽说不是什么十分名贵的东西,却是宁遥日日戴着的,如今到了燕池手里,这便说明,对于燕池,宁遥已经放下了戒备。
暗卫的一举一动都被燕池看在了眼里,他忽然联想到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猛的一怔,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面无表情的守着宁遥。
夜深人静,皓月当空,四周安静得可怕,连夜鸮的叫声都没有,燕池只能听到他和宁遥清浅的呼吸声。燕池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就那样看着宁遥平静的脸,最后鬼使神差的取下了他发间那支发簪。
那是一支银质的发簪,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辉。上面雕刻的莲花栩栩如生,正是当初宁遥送他的。
——蛊毒缠身的滋味并不好受吧。
——她这个人,可是睚眦必报,心眼小得很。
风白的话忽然便在他耳边响了起来,没有任何的征兆。燕池忽然就握紧了手中的发簪,垂下眸子遮住了自己的眼中的情绪,许久之后才重新松开了握着发簪的手,又重新将它簪了回去,再次看向了宁遥。
“你若是个寻常女子……”
这话一说出口,他便立刻惊醒,再未说下去。
她若是个寻常女子又如何?寻常女子与他而言毫无利用价值,便是他们之间遇见了,他也不会给予理会。这世间,从来就没有所谓如果!
他和宁遥之间,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就像她和梦幽的阁主,除此之外,别的一切就不该有!
(久违的跟新,证明我还没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