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第2/2页)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林氏眸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在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之后,又同宁遥道歉。
“方才是我失礼了,冒昧之处,还望将军见谅。”
“夫人严重了,夫人爱子心切,晚辈理解。”
林氏听了宁遥的话,整个人冷静了不少,可还没等她松懈,张维便晕了过去,惊得她的夫人连连拆人去请大夫。
张维的这位夫人,宁遥是认识的。她是户部尚书李自成独女李嫣,李尚书老年得子,三十岁才得了这一个女儿,加之李嫣自由体弱,对之更是宠爱异常。宠爱却非溺爱,李嫣被他教得很好,聪明才干并不亚于她人。
宁遥从前学医,以医术闻名长安,加之同是闺中女子,李母总是将她请到府山为李嫣看病,久而久之,她们便也成了好友。只是后来,北境动乱,陈牧奉命镇守边江,宁遥凭着一手医术,进了军营做军医,虽着大军背上了。
却没想到,经此一别,物是人非。她如今已是宁遥,手握军权,而李嫣,也已嫁做他人妇,做了张家的儿媳。
让宁遥没想到的是,当初李自成和张群政见不和,故而两人的关系也一直不好,不曾想如今两家却结了亲。可即便如此,这两人却一直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完全没有因为两家结亲而有所缓解。
大夫来得很快,可很多大夫基本上都是前脚领着药箱被人急匆匆的拖拉着进,后脚却摸着胡子摇着脑袋出,对张维的病症皆是束手无策,又道张维后背伤口的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对其束手无策,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后便走了。
林氏无奈,万般请求,最终请得宁遥答应查看一二。
张维伤在背部,整个人只得趴着,浑身直冒冷汗,伤口处甚是还渗出了鲜血,浸透了衣服。宁遥要来了剪刀,剪开了张维的衣服替他查看伤口。
因着众人不会拆线的手法,那丝线便一直留在了张维的伤口处,偏偏他还落了水,导致伤口感染,如今那伤口已经溃烂发炎。
“眼下我能做的无非就是替他拆线,切肤之痛非常人能忍受,一会儿我动手之时,一定要将他按住了。”
交代完毕,宁遥便吩咐人取了剪刀利刃等物品,待一切准备就绪,才开始动手替张维拆了线,又将他伤口周围的腐肉剜了,取了盐水清洗了伤口,最后替他上药包扎。
期间张维被生生疼醒,醒了又晕,如此反复数次,整个人浑身都冒了一层冷汗,湿了衣榻。
做晚这些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宁遥有些疲乏,洗净了手整理了一番,才对着对她感恩戴德的林氏和李嫣交代注意事项。
“我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剩下的还需请太医来看,伤口不能遇水,若再有一次,你们便可以着手替他准备身后事了。”
“将军此恩,他日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夫人言重了。”
“原本今日设宴,便是为了感谢将军,却不想又欠了将军一回。”
出了这档子事,宴会自然是中止了。宁遥原以为此番鸿门宴必然是危机四伏,却不成想最后会是这般收场。
林氏同来宾一一道了歉,亲自将人送出了府。被林氏送上马车,宁遥便又开了车窗看了林氏一眼,见她同自己行礼便立刻回了一礼,随后合上了车窗,吩咐车夫驾车,回了将军府。
书房里,宁遥提笔写着书信,写到一半后无名便跪在了书桌面前,向她诉说着自己这几日得的情报。
张群是个伪君子,自幼便对自己的两个儿子严加管教,可笑他两个儿子,一个完全随了他,成了个十足的伪君子,可另一个却是个堂堂正正的正君子。后者自然就是他的次子张珏张自修。
世人以美玉比君子,双玉为珏,张珏此人人如其名,无论行事作风还是德行,皆当得起“君子”二字,如松如柏如竹如兰。这样一个人,自然是家族之幸,可这样的人,往往也最不适合朝堂之争。
无意间听得张群的计划,张珏又惊又怒,不顾礼法闯了张群的书房同自己的父亲对峙。他不懂,为何自幼教导自己要以君子之礼待人的父亲,背地里为何会行如此龌龊的勾当?
“龌龊”二字一出,张群的怒火便再也压制不住,立刻吩咐下人将张珏杖责了一番,随后锁在了房中。事后无论后来知晓的林氏如何求情说只是为其上药,也不曾松口。
后来张珏半梦半醒间听得下人门在外议论宁遥,他才知道张群开始实施了他的计划,为了阻止这一切,他不惜以死相逼,摔碎了屋内的瓷瓶,用碎片割了腕,才终于惊得丫鬟急急忙忙的去请宴会上的张群。
听了无名的情报,宁遥正在写信的手顿了顿,最厚她又提笔接着写了下去。
当怪当时张群面色有异,原来是张珏那时已经寻了短见。而看林氏后来的表象,张珏寻短见的事情,她应当是不知情的。
说来也是,林氏一共就两个孩子,张维身负重伤生死难料,若再知晓张珏的事,只怕她承受不住,没有张群的吩咐,谁敢将张珏的消息告诉她?
而张珏原本对自己的父兄十分的尊崇,一朝得知他们的真面目,说他不崩溃宁高是不信的,不然他也用不着不寻短见了。
写完了信,宁遥收了笔,看着墨迹未干的信纸轻声开口:“张珏如何了?”
“人已无大碍,却一直昏睡不醒。”
“张维呢?”
“按您的吩咐,已将吴江的消息散了出去,想必不久吴江便会被请至张府。”
闻言,宁遥将干透了的信纸封好递到了风白面前:“你亲自送至潇湘小筑,亲手交到云姨手上。”
无名接过信件后便消失在了宁遥眼前,四下无人,宁遥叹了口气,看向了窗外渐起的乌云,发现天上竟落下了点点雪白,随即拢紧了衣服,吩咐小厮燃了几盆炭火。
十一月了,长安落了初雪,往后只怕是越来越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