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断头案 (第2/2页)
众人无不屏息地引颈探看。
没想到,一进去便又是一堵横墙挡住了去路。
大伙一时也看懵了,纷纷询问警察这是什么。
然而,警察又怎么能知道呢?
即便是较普通乡民稍微见多识广些,也不见得就有机会了解这种大宅门。
当时社会普遍贫穷,普通人尚且有个遮风避雨的平房,能有个三合院的就已经算是家境小康了,四合院那得是多大的福气,不是一般高级官员或从事大买卖的商贾根本连想都不用想;像陈府这样的深宅大院就甭提了,普通人猜八辈子也不知道里头会有什么玄机。
一行人随即又发现,这道遮挡视线的“影壁”左、右边都有扇垂直墙面的“屏门”。
左边的屏门半掩,推开后便是“窄院”。
甫进院便能明显感受到一股与门外不同的暖意。
不过大家看见院子没起火,到处都被雨打的湿漉漉的,紧张不安的心也缓了下来。
彼此互看一眼,都发现眼神镇定了不少。
不过从院子的狭窄占地来看,这仅是陈家的“外院”,肯定还有其他门路可以通到里头。
这时,所有人都注意到院子一头长墙中,开着的“垂花门”。
那如大门一样鲜艳的红色,正如张着血盆大口的蟒仙,阴险地等待着众人入口。
垂花门内一片漆黑,一点也没有过年灯火通明的喜庆氛围。
两名警察对看了一眼,年长的推了年轻那位一把,对他点点头。
后者只好咽了咽口水,提着油灯,警戒地往黑暗的二进院走去。
陈家大小姐—若梅看见自己的影子突然从脚边显现,愣愣地回头一望。
在油灯火光的照耀下,瘦得脸颊凹陷、颧骨突出的她更显阴森可怖。
她满脸被熏得黑灰,头发因高温而卷曲,及脚踝的裙摆明显烧焦,手掌、手臂则多处被烫的发红、起水泡。
警察和村民们虽被陈若梅憔悴的面容给吓得心头一紧,却也没忽略她身后那更令人惊骇的景象。
有的人见状吓得大叫;有的人倒退好几步之后摀着口鼻跑出去;更有人因浓重的烧肉味、血腥味,忍不住低头在墙角将年夜饭全都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其他杵着不动的并非胆量过人,而是因眼前这幕过于惊惧而呆在原地。
那由前堂与东、西厢房隔成ㄇ字型的阴暗庭院里,四处燃烧着零星的余火。
厅堂、厢房与游廊的梁柱皆因早先的大火而烧的倒塌、熏的焦黑。
屋顶更是被烧出了大洞,黛瓦碎落一地,好似刚经历地动天摇的地震。
尚未完全被大雨扑灭的橘红光线随风跳动,非但无法带来温暖,反而衬托出言语难以形容的诡谲氛围。
一小撮、一小撮的火苗被血,大量半凝固的褐血给阻隔,宛如被沟渠切割开来的不规则阡陌田地。
而血的源头,正是地上一具又一具倒卧的尸体。
无头的焦黑尸体。
呆愣了半晌,年长的警察终于开了口。
“把她抓起来。”甫说完便感到口干舌燥,他知道这不是因为刚扑灭的火场高温的关系。
“是!”年轻警察依言走上前,拿出手铐铐上陈若梅纤细的手腕。
若梅似乎被吓坏了。
她先是睁大着眼睛瞪着手铐一、两秒,才突然清醒般对着警察尖声叫道:“不是我!我是无辜的!”
“不是我!”陈若梅激动地挣扎,妄图挣脱年轻警察如铁钳般的手,却反让被铐住的烫伤部位更加疼痛。
“放肆!你还不放开!”她唾骂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陈家人你不知道吗!”
“他不知道,大小姐,”年长的警察神情复杂地说,“不过恐怕他现在也不用知道了。”
心思机敏的陈若梅凛然一惊,马上就会意过来他的话中有话;不可一世的陈家若是倒了,她也即将成为失势的丧门犬。
她感到一阵痛楚,不知根源是起水泡的伤处还是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坎。
还留在警察身后的村民们一时也搞不清楚状况,纷纷对她投以困惑、怜悯或惧怕的视线,目送她踉跄地离去。
满地的尸体仍流淌着鲜血,然而生命却早已消逝,来不及迎接大年初一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