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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前因 (第2/2页)

到了这时,几个碧华门的弟子也赶到了。

不过他们能找来此处,倒不是玉星儿报信,只是这烟火有些异常——那几名碧华门的弟子又在这之前便得了卓超然的嘱咐盯梢,一看到动静便都赶了过来,也幸亏是这般,如若不然,各派人马到齐,夜明宫手下寥寥数人,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林师兄你果然与这妖女私会!”郑义大惊失色道。

林天舒此刻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对这几名同门的到来,他既诧异,又有些羞愤,当下便指着桫椤喝道:“想不到我再三对你好言相劝,你竟还是……”

“我当是谁呢,”桫椤等人中也就琉璃年纪最大,也是最能言善道的一个,她只在同门面前表露温和,而面对这帮“正派子弟”时,却又换上了另一副脸孔——一副桀骜不驯,又居高临下的脸孔,“桫椤妹妹,我还有些好奇,为何之前你对我等的追问百般推诿,原来是被这么个道貌岸然的东西给勾了魂去,你既问心无愧,为何对他颠倒黑白的说辞百般忍让?真白瞎了宫主那么疼你。”

“你这妖女,口出狂言!”曾经看守过玉星儿的钟姓碧华门弟子指着琉璃的鼻子骂道,“卓长老他们随后就到,看你们几个还能往哪里跑!”

“你是什么东西?”琉璃狠狠瞪着那厮道,“让你说话了吗?”

“我钟毓的大名,岂是能说给你这等妖女听的?”

这小子,说不报名号,却还是报了,还真是把说话当成放屁。

萧璧凌沉默片刻,转而舒展眉目,开始细细打量这些个在树下缠斗之人。

在这些人里,除去林天舒这个长老弟子稍显卓越,其余碧华门人,武功参差不齐,有的甚至还不如桫椤。

至于夜明宫那头,也就只有琉璃这个姑娘,一招一式还有些看头。

毕竟高手难寻,不论门派大小,真正的高手,永远都是其中的凤毛麟角,稀世难寻。

钟毓多次试图偷袭琉璃不成,反中了她两掌,被逼得连连后退,口中骂骂咧咧,果然是个只会逞口舌之快的废物。

倘若钟毓等人所言为真,一旦卓超然带人赶到,桫椤一行,必是插翅难飞。

他即刻扬手折了几枚落叶为镖,弹指激射而出,正朝着江焕膺的刀而去。

“谁?”江焕膺横刀格挡,却仍是避免不了被其中两片残叶划破衣衫。

萧璧凌不言,随即飞身下树,稳稳落在几人跟前。

“萧……”林天舒脸色一变,目光忽然变得躲闪。

江焕膺也认出了萧璧凌来,一时表情竟有些诧异。他初见此人时,只以为这是个只会招摇撞骗的落拓浪子,然而对方仅有一只左手能用,仍旧能在手无寸铁的情形之下,出奇制胜。

从那时起,他便知此人不简单。

因此近日得知了此人是飞云居的公子,可以说都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万万想不到,萧璧凌会出现在此。

“林少侠,公事须得公办,这般私下会面,难免会叫人误会。”萧璧凌说着,目光随即转向桫椤,却又轻轻摇了摇头。

“斯文败类,都是一丘之貉!”琉璃咬牙切齿,正欲上前,却被江焕膺拦下。

“我来。”江焕膺上前一步,道。

江焕膺过去不是萧璧凌的对手,如今当然也不会是,可他却总觉得萧璧凌在有意让着他,过招期间放的水,足能泻出一条黄河。

更何况,眼前的萧璧凌,连一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

旁观的桫椤与琉璃也看不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名堂,可谁会知道,对手这略显诡谲的招式之间,处处制约着江焕膺,而早该输掉的江焕膺,竟也堪堪挺过了百招,虽处下风,却全无败相。

“萧公子,我来帮你。”

林天舒上前一步,却被琉璃拦了下来,冷哼一声道:“想过招是吗?还有我呀!”

这厮似乎只是急着要将功补过,根本不把琉璃放在眼里,当即拔剑刺出,琉璃也不以为意,手中双剑虚晃一招,避过这一击,即刻飞身迎了上去。

“林师兄!”钟毓赶忙一挥手,示意几位同门一齐上前相助。

江焕膺瞥见此景,眉心不觉一蹙,然后就在这一刹那,萧璧凌的右掌却扬起一阵清风,从他耳边徐晃而过。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萧璧凌面色如常,以极低的发音,将此话说与江焕膺听。他的身手与在场人等相比,不论内功外功,都属最高,因此说出这话,只要他不想让旁人听到,旁人便绝不会听到。

“你……”江焕膺把“搞什么名堂”几个字生生咽回了肚里,当下后退一步,朝不远处的桫椤使了个眼色。

顿时,迷烟四起,等那白茫茫的一片雾气散开,琉璃等人已然不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真是无耻小人,”钟毓气得跳脚,手忙脚乱扇着那阵白雾,“竟用这等下三滥的玩意!真是活该叫万人唾骂。”

萧璧凌听到这话,只是伸手轻轻扇开缠绕在他四周的迷烟,摇头不语。

“萧公子,”钟毓吃了亏,自然要找个撒泼的借口,于是抬高话音,质问萧璧凌道。“你当真是来出手相助的?我怎么看着不像?”

“不得无礼!”林天舒见事态发展不妙,便连忙出言喝止,说完这话,他无意中对上萧璧凌看过来的眼神,不自觉便有了躲闪之意,别过脸去,同时,横剑拦下钟毓。

碧华门这等大派,名节自是一等一的重要,如今被外人瞧见了这档子事,只怕是大大的不妙。

“不知钟少侠以为如何?”萧璧凌望了钟毓一眼,似笑非笑道,“若只是因无法交差,不如现在就拿了萧某,到卓长老那头邀功领赏去罢。”他说到“去罢”二字之时,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戏谑,还特意压低了嗓音。

“直娘贼,飞云居也该记个管教不严的过。”钟毓也不过只敢嘴上嘟哝,也并不敢真的对他做出什么举动。

前朝柳子厚《马退山茅亭记》诗云:“盖天钟秀于是,不限于遐裔也。”钟毓这名字,也不知哪个字能同这小子沾得上边,只叫人觉得,这两个字放在他身上,每一笔划都等同暴殄天物。

萧璧凌没再理会,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便不自觉扶住了胸口,靠着一旁的树干,轻轻喘息。

几人对萧璧凌受伤一事早有耳闻,见这情形,一时也有些慌乱,一个个手忙脚乱上前搀扶问候。

“萧公子?”林天舒将掌心抵在他背后,试图渡气助他缓和伤势,却不想这一口气,竟被生生弹了回来。

“无碍,不必乱来。”萧璧凌唇色已有泛白之兆,却终于还是脱力昏厥过去。

林天舒这才如梦初醒,赶忙上前,同几个师兄弟一同把萧璧凌送回住处。

萧元祺夫妇刚好不在,而听闻了此事的萧清玦出门相迎时,脚下险些要站不稳了。

“这是发生了何事?”

等将萧璧凌送回房中歇下时,萧清玦这才回过神来,向林天舒等人打听了事情经过,林天舒咬了咬牙,只得这般回答:“那天听完玉星儿的话,我便觉得那个叫桫椤的姑娘有些不对劲,便想把她带回去一问究竟,可谁知她有帮手,萧兄应当也是路过,便出手相助……”

“那么,那个叫做桫椤的姑娘,此刻人在何处?”

“跑了。”钟毓摆出一张臭脸,“要不是你那倒霉弟弟,我们才不会……”

“不得无礼!”林天舒大声喝止钟毓的话。

“林师兄,你的事情就等回去向长老掌门交代吧,如今萧公子旧伤复发,也是为了帮助咱们。”郑义说着,便拱手向萧清玦辞了行,带着这些师弟一齐退出门去。

“公子,您看这事……”余舟与高昱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却看见萧清玦摆了摆手,道,“等他醒了再说。”

到了黄昏时分,萧璧凌终于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后,便看见长兄坐在卧榻榻一侧的矮凳上,眉心微蹙,满目忧容望向自己。

“大哥……”萧璧凌顿觉内心歉疚,“让你担心了。”

“这两股内力在你体内,终究是个隐患,”萧清玦无奈摇头,“这唯一的法子……”

“你总不会是想废了我的功力吧?”萧璧凌挑眉,故作轻松问道。

“正有此意,”萧清玦叹道,“可你定不会愿意做个我这样的废人。”

“大哥……”萧璧凌思索再三,终于坦白道,“在方铮旭死前,我曾见过他一面。”

“你说什么?”萧清玦大惊。

“他告诉我,那半本秘籍,来源于金陵一处墓穴,后面半本,也藏于其中,”萧璧凌眉心微蹙,道,“我想……找出那后半本秘籍,或许对我的伤势,会有所帮助。”

“且不论此事真假,”萧清玦忧心忡忡道,“在你找到后半本秘籍之前,这两股相冲的内力给你造成的每一次内伤,都是对你脏腑经脉的摧残,也永远不可能复原。”

“大哥的意思,我都明白。”萧璧凌垂眼叹道,“我会当心。”

“父亲已经能够确定,那个与韩颖往来的男人,与镜渊有瓜葛,而且在他们母子二人离开齐州之后,仍旧与他们有所联络。”萧清玦道,“清瑜也坦白了一切,说当初离开是为了能让父亲留下韩颖,而如今,韩颖被对方擒去,他无可奈何,只求日后镜渊与各门派争锋相对时,能为此出些力气。”

“他是只想救回韩颖,还是另有目的?”萧璧凌波澜不惊。

“谁会知道呢?”萧清玦苦笑道,“所有人都是骑虎难下,这个家,想是真的保不住了。”

“可它几时像过一个家?”萧璧凌自嘲般摇头一笑,“这世上只有两件事是完美的,一是圣人的言行,二是精心营造出的假象。既是假象,幻灭了,也并不可惜。”

萧清玦沉默良久,忽然开口道:“你为何要从林天舒手中放人?”

“夜明宫中,俱是无辜受累,我这么做,不应该吗?”萧璧凌反问。

“那么我问你,所谓正道,所谓魔道,又当以何为准则,用以衡量?”

“随性而已。”萧璧凌微笑。“这些门派,连同飞云居在内,多是祖上颇具侠名,荫及全派,累世而来,自成名门。可这其中人数众多,难免存有败类,却不为人查,日积月累,亦成累世杀孽。当中功过,孰多孰少,孰是孰非,从不为外人所知——可他们不知道,我们身在其中,难道还不明白吗?若是所谓的侠名,要以无辜者白骨为阶,这个位置,谁又能坐得心安?”

萧清玦听着,却忽然展颜笑了起来。

“以往,我从来不敢像你这样,”萧清玦摇头笑道,“可如今却觉得,这样远比处处受到制约来得强。”

“大哥……”

“若是飞云居能交到你手里,那必然会有着不一样的光景,”萧清玦摇头长叹,“只可惜,你不想要。”

萧璧凌避开他的目光,摇了摇头。

“行了,”萧清玦缓缓站起身道,“你只管安心养伤,其他的事,随缘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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