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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风露寒 (第2/2页)

“我……原是仰慕你的,觉得你是个……是个心善的人,你救我……救我好几次,应当都是出自本心,我很感激你……真的很感激你……”许玉兰说着,泪水便不自觉从眼角滚落下来,“可是为什么……最后会是这样呢?”

萧清瑜单膝蹲坐在她跟前,平静开口:“你错看了我。”

许玉兰将脸深深埋入臂弯,不再开口。

“为何总要扫我的兴?”萧清瑜冷冷问道,“在你心里,还惦记着别人?”

“你就当是我挂念从前的丈夫,好吗?”许玉兰连双唇都跟着开始打颤,只能闭上双眼听任宰割的她,忽然便被钳住胳膊拎了起来,穿过那层破败的帘幕,直到能清晰感受到四面刮来的刺骨寒风。

许玉兰惶惶睁眼,尚未看清周遭物事,便被重重扔在了地上。

“你总算是想通了,”桃七娘俯身,将脸凑到许玉兰跟前,打量一番,啧啧两声道,“就这模样,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怎么又是你!”许玉兰惊恐退后,“你们……你们竟然是……一伙的?”

“小丫头,你那好姐妹伤我星海派门人,如今你落在我手里,可知道会是怎样的下场?”桃七娘眸底颜色尽是说不出的毒辣,看得许玉兰心惊胆战。

“萧公子,只要让这丫头活着,就算缺胳膊少腿,也无妨罢?”桃七娘唇角微微上挑,邪态尽显。

萧清瑜面无表情,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桃七娘见他毫无反应,当下手心结起冰刃,正欲刺将下去,却被萧清瑜横剑格下,冰刃也应声落地。

“我几时应允过你伤她?”萧清瑜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许玉兰蓦然抬首,目光与之交会,仍旧不见丝毫暖意。

“萧公子真是多情善变,罢了罢了,我不打扰你们玩耍。”桃七娘失望转身,大步走开,“等我明日再来,只愿萧公子已得偿所愿,不再为情所困了——”

桃七娘离开以后,萧清瑜望向远方的目光忽然闪现出一刹那的迷茫,许玉兰见状,只想趁此机会逃离,然而,甫一起身便被萧清瑜扣住胳膊,一把拉了回来。

萧清瑜将她扛上了肩,再次回到屋里那个角落,那里铺着成堆的干草,恰好成为天然的床铺,许玉兰被扔在上头的那一刻,当真已是万念俱灰。

她再度想起初遇之时,他那如同仙人一般的姿态,如同晨曦明媚的暖光,照亮世人,也照耀着她。

平心而论,对于这个男人,她是动过心的,毕竟那时的他尚是个看起来几乎没有缺憾,完美无瑕的男人。

可就在日后窥见他阴暗内心的那一瞬,这一切都破灭了。

阳光虽能普照世人,却照不了自己,鄙陋的真实只能用虚伪装饰,一旦破灭,席卷而来的便是叫人生厌的恶寒。

他不过是炼狱里的凶兽恶鬼,披着人皮佯装圣人姿态,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如此贪恋许玉兰的纯粹,洁净而不染尘埃。到了此刻,他只想立刻占有她的一切,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洗净一身污秽,重回阳光之下。

滚烫的吻落在她唇间,身上,沾满尘土的衣裳被撕扯得七七八八,她不敢睁眼,只能期冀于天降奇迹,凌乱的发髻也因这巨大的动静而散落,青丝落于胸前,遮掩住她最不愿暴露的部分,却实难遮挡逐渐裸露的身体。

许玉兰好似丢了灵魂,只等着最后被撕碎的那一刻。

而就在这时,她隐约听见了金属的颤鸣声,仍旧紧闭双眼的她,立刻发觉,令她恐惧的动作骤然间都停了下来,紧接而来的,却又是那残破的帘幕被撕碎的声音。

她只想睁眼去看,然而惊惧过度的她,却因一口气息没能接上来,一时昏死过去。

但似乎只过了很短的时辰,她便被一声尖锐的声响惊醒,那似乎像是放烟花的声音,却显得十分短暂又局促,应是用以传讯的烟火。等她颤抖着睁开双眼,刚好便瞧见一件铺开的氅衣盖在了她的身上,映入眼中的,是宋云锡充满担忧与自责的面容。

“你怎么才来啊!”许玉兰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大哭着扑入他怀中,却未曾留意到他蓦然蹙紧的眉心,与不自觉扶在肋下的手。

“是我来晚了。”宋云锡没有辩解,他想到许玉兰可能遇上的事,早就惊出一身冷汗,所幸如今平安无事,便一直伸手轻拍她后背,柔声抚慰道,“早些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免得又生是非。”

“他走了吗?”许玉兰吸了吸鼻子,将身上氅衣裹紧,抽噎问道。

“没事了。”宋云锡捂在肋下的右手五指蓦地收紧,却无法完全遮蔽那道骇人的血口。

许玉兰扑在他怀中抽噎许久,终于因为氅衣下方被血水渗透而觉出异常,她即刻从他怀中脱出,仔细去看,这才发觉他面色已苍白如纸。

“快走吧,谢岚她们不知几时才能赶来,”宋云锡勉力站起身子,因她眼下情形特殊,碍于男女之别,不便触碰许玉兰,便只能言语提点,“我与萧清瑜身手悬殊,方才是因他不设防备才能得手,若他回转而来,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特地挑的这个时机?”许玉兰一个激灵,只觉心凉了一半。

“当然不是!”宋云锡当真是无辜得紧,被她如此一说,只觉心下十分委屈,“我才刚刚找来这里,甚至都来不及回去报信,沈姑娘特地交代过我好生照看你,我又怎会……”

“我知道了。”许玉兰知道多半是自己因萧清瑜之故,心中仍有余悸,这才会疑神疑鬼,于是便闷头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宋云锡没再吭声,而是匆匆跟了上去。

谢岚看见传信烟火,很快便带了人赶来,见此情形也是诧异不已,然而很快便回过神来,上前扶着许玉兰回了城中,带去梳洗修整。与此同时,扶风阁也立刻派出人去追飞云居来的那位还未走远的信使,亦向齐州放出了信鸽,告知有关萧清瑜之事。

这一夜也过得格外漫长,到了半夜才在谢岚的陪伴之下战战兢兢入睡的许玉兰,一直睡到了次日晌午,方才起来。

她睁开眼后,看见谢岚已端了饭食进屋,便忙坐起身来,四下张望一阵,愣道:“我睡了多久?”

“快一天了,睡得可还好?”谢岚放下手中托盘,搬了张矮凳坐到床榻边,伸手探了探她额头温度,点点头道,“还好,没什么大碍。”

“我能有什么……小宋是不是受伤了?他人呢?”许玉兰一个机灵坐直了身子。

“他……他自责没能照顾好你,本想探望,走到门口却又回去了,”谢岚叹道,“他如今内外伤加身,也的确需要休养。”

“内伤……我看他中了剑,怎么还有内伤呢?”

谢岚听罢,眉心微微一动,沉吟片刻,适才开口道:“他动了碎玉诀的心法,只怕……如今就和清琰公子当初一样,身中两股内劲冲撞,苦不堪言。”

“什么玉……什么东西?”许玉兰一愣。

“其实,就是我们扶风阁的开派师祖,是窃人武学,却又不得精髓,所以留下的都是杂乱无章的废卷,反而有碍门人精进,”谢岚平声静气道,“不过,清琰公子偶得了那心法原篇,便抄录了送来,原是想帮助门中各位,却不想我等没有高人相佐,并不能因此改练其他,然而……完整的碎玉诀,的确比从前那些糟粕受用得多,想是宋大哥来不及回转求援,又自知独自面对萧清瑜难以取胜,这才兵行险道……”

“我……我听不太懂,”许玉兰羞红了脸,“可是……这样很危险罢……”

谢岚略一颔首,面色凝重。

“我……我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许玉兰咬咬唇道,“是我不好,处处拖累于人……都是我……”

“你别别多自责,谁也不会想到那萧清瑜是这等道貌岸然的狗东西,”谢岚眼中似有义愤填膺之色,她拍了拍许玉兰肩头,道,“都过去了,好在阻止及时,没让最坏的事情发生,你也别想太多。”

“萧清瑜……是不是和那个什么……什么什么……就小宋他师兄,是亲生兄弟?他又是怎样的人?会不会……也是装的?阿薇一直同他在一起……我怕……”

“这你尽管放心,”谢岚展颜道,“我虽与他接触不多,但最起码,清琰公子心怀坦荡,绝不是那种龌龊不堪的小人。”

“是这样吗……”许玉兰抱膝而坐,深深埋下脸去,“要不然……我还是去看看小宋吧……”

“要我陪同吗?”谢岚问道。

许玉兰摇摇头,即刻翻身下榻,披上外衣走出房门,匆匆穿过小院回廊,垂落在肩头的长发随风飘动,越发衬托出她面容的苍白。

她还没进院子,便已大声呼唤起来,本坐于卧榻盘膝入定的宋云锡听见她的声音,即刻睁开双眼,未及下榻,便见门扇被人大力推开,闯进来的正是许玉兰。

“你怎么来了?”宋云锡抬眼望她,眸中隐有忧色,“脸色这么差,没休息好吗?”

“我都听说了,你……你的伤……”许玉兰咬了咬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只好搬了张凳子,在他对面坐下,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道,“是我太没用了,总是拖累你们。”

“你也不必自责,如今这些小伤能够换你周全,我反倒安心了,”宋云锡道,“其实……有件事我始终压在心里,当初若非我不肯听沈姑娘的劝告,擅自离开扬州,你便不会落得无家可归的下场,我既承人之诺,便当忠其事,只可惜……技不如人,实有愧于她所托。”

许玉兰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就在这时,殷昊却从大开的房门闯了进来,见到沈茹薇时,先是一愣,却掩饰不住眼中欣喜,道:“周阁主刚刚回来了!萧清玦萧公子也在!”

“你说什么?”宋云锡不顾肋下伤口剧痛,即刻翻身下榻,身子却不自觉向前一个趔趄,许、殷二人见状,不约而同上前搀扶,这才避免他继续向前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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