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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中招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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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滁州城后,再行一段路,便是金陵的城门。

偏巧在这个时候,一场不期而至的雨阻了萧璧凌的去路。他下了马,本想躲进路边一间茶舍避雨,却发觉那间茶舍已被同来避雨的路人挤满,便只能将马交给伙计牵去马厩,自己则立在屋檐下等雨停下。

他靠着角落里的木柱,仰面望着檐外飘坠下无数晶莹剔透的雨水,恍惚间好似看见一把素色的纸伞被人撑开,并举过他的头顶,随即有些恍惚地四下张望,方知只是幻觉。

曾几何时,在齐州的官道上,沈茹薇曾拿着雨伞穿过大街小巷,替满身湿透的他遮挡雨水,可如今,她却已不告而别,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听到茶舍伙计惊慌失措的话音:“客官!客官,您的马跑了!”

听到这喊声,萧璧凌方回过神来,只见适才替他牵马的伙计正拉住他的衣袖,焦急催促道:“您快去马厩看看吧,我这也不知怎的,马儿一到后院便像疯了似的,好几个人也拉不住……”

萧璧凌眉心一动,便即随着那伙计绕去马厩,才到棚外,便听得几声极其细微的锐器破空之响从身后传来。

站在一旁的伙计登时便腿软瘫坐在地,却见萧璧凌不慌不忙提起未出鞘的玄苍,在身后打了个旋,只听得一声脆响,无数冰花沿着剑鞘旋转的方向四散飞溅,融入雨中,一股奇香立时在风中散逸。

萧璧凌本能屏息凝神,回身去望,却隐隐见得一道人影飞纵上树,消失在雨帘中。

“这……客官……”那伙计结结巴巴看着他,道,“这是……这是什么味道?好香……”

“别再闻了……”萧璧凌出言提点,却不慎吸入了这空气中古怪的异香,他立刻屏住呼吸,却发觉这古怪的香气除了气味浓烈以外,却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也难怪这伙计闻了半天,状态依旧如常。萧璧凌正待松一口气,却想起上回柳华音夜间于林中借火放毒一事,眼下这香气混合了雨水,尚不知会发生什么,便立即拉了那伙计退至屋檐下,道:“马丢了便算了,别再到处乱走。”言罢,便循着方才那道人影离去的方向,凌空跃上树梢,追了过去。

那伙计还站在原地,一脸错愕望着眼前已空无一人的林间小道,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胳膊又闻了闻,适才发觉,这异香竟好似已凝固在了衣裳上,同雨水相融,已然无可分割。

这场雨似乎并没有打算停下的意思,反而越下越稠密,落在萧璧凌头顶、身上,将他淋得透湿,氅衣宽阔的袖口也因被这雨水浸润而粘连在一起,紧紧贴在身上。

他追了片刻,只觉那道在树丛中飞掠的身影越来越近,却在这时,雨帘之中竟蓦地炸开几团白烟,从四面八方向他扑面而来。

萧璧凌只觉这白烟呛人得很,当下飞身下树,退至视线清明处。他疑心这白烟是否是对方用以脱身的障眼法,待得烟雾散尽之后,方上前几步查看,却忽然感到耳边的雨声加重了许多。

他疑惑抬眼,只觉得这漫天雨点大小,与方才并无区别,但落在身上的重量,却似乎沉了许多。萧璧凌疑心是衣裳沾了雨水,本就沉重才会有这样的错觉,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凌哥哥——”这拖长音的呼唤自他背后传来,婉转动听,却又充满了焦灼。

这分明就是沈茹薇的声音!

萧璧凌立刻回头,却看见穿着一身藕色衣裙的“沈茹薇”自雨中奔来,径自扑入他怀中,话里满是哭腔:“终于见到你了……”

萧璧凌的脑中好似有种莫名的直觉,告诫他眼前所见的皆是幻象,可分明他又能够感觉到,怀中依偎着的那个娇柔的女子真实的体温。然欲伸手推开,所触及的温软,却让他碍于礼数而无从着手。

这个时候,怀中的女子抬起了脸,正是这张与沈茹薇一模一样的脸,让他又是一阵恍惚,继而感到脑中思绪似已被搅成一摊浆糊,令他不自觉蹙紧了眉,挣脱那女子的束缚,扶额连连后退,直到背后靠上树干,方才勉力稳住脚步。

“凌哥哥,”女子追上前来,伸手捧着他的脸,道,“你看看我,再看我一眼……你还认得我吗?”

萧璧凌蹙眉不言,粗略将她打量一番,虽看不出容貌差异,却总觉此女举止气韵皆与沈茹薇不相同,恍惚间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那在雨中散逸的异香,与这白烟混合,恐怕是种极烈的致幻药,然而即便理智仍在,眼看着这女人靠上前来,浑身上下竟似灌了铅般动弹不得。

“我好想你……”眼前的女人话音带着哭腔,踮起脚来吻上他的唇,萧璧凌只想别过脸去,然而女子探入他唇间的舌又令他脑中一阵恍惚,疑心眼前所见,究竟是幻是真。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地感到背后与衣衫相连的肌肤忽然灌入冷风同雨水,顿时脑中便似炸开一道响雷,踉跄着向旁退开,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再抬眼时,却见眼前那个女子好似失了神一般,颤颤巍巍垂下眼眸,盯着他背后,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呢?明明就有的……明明……他们骗我!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

她说完这话,便好似疯了一般,踏着被雨水浸润的草地跑开,溅起一地泥水,不可避免地沾了萧璧凌满身,这感触极为真实,令他有了一瞬间的清醒,然而勉强回过头去,视线却忽然变得模糊起来,耳边雨声由重转轻,最终变成一片死寂。

萧璧凌半坐着的身子,随着这致幻药物所带来的晕厥,仰面重重倒在地上,一袭青衫与湿润的草地融为一体,眼睑垂阖,仿佛只是睡去,眉目风华不减,依旧如画。

过了一会儿,远处响起一阵金戈交击声,又过了片刻,一双着墨灰长靴的女人的脚,渐渐走到他身边。

这女人穿着墨色圆领衫与玄青色袴,左手还押着一个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

那是鬼烛,而押着他的人,除了沈茹薇,还会有谁?

“我看,这药多半也是出自你的手笔吧?”沈茹薇瞥向鬼烛,眸中满是鄙夷,随即微挑唇角,垂眼望向一侧衣襟半开,狼狈不堪昏倒在雨中的萧璧凌道,“就这么躺这儿,也不怕被人糟蹋。”

言罢,不等鬼烛回话,即刻屈膝撞向他下颌,将人打晕,随手扔在了地上,继而俯下身去,掩上萧璧凌左侧半敞的衣襟,确认系紧了衣带,方背身蹲下将他背了起来,正欲站起,却听得“哐当”一声,回头一看,却见他随身佩剑落在了地上。

她蹙紧了眉,看了一眼可怜兮兮躺在满是泥水的草地间的玄苍,又看了一眼被方才落地溅起的泥水染得一身污秽的鬼烛,不觉摇头长叹一声。踟蹰片刻后,她放下了背后的人,走到路边张望许久,却连一个路过的人也没瞧见。

“怎么这么不长心呢?”沈茹薇回转到萧璧凌身旁,用拇指掐了掐他人中,试图令他苏醒无果,然而再看一眼鬼烛,想起这厮乱用药的先例之后,又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好在这个时候,雨终于停了下来。

沈茹薇拿起玄苍走到一棵碗口粗的树旁,拔剑出鞘,双手紧握剑柄,屏息运气后,一剑平平削出,只见树干应声而倒,断口平整得出奇,比用斧头还要好使些。

她又砍了几棵树,用简易的榫卯原理将之拼出一块看似木筏的板子,在木板的其中一段向上搭出一个方形木架,她对木料的用途掌控能力有限,着实做不出轮子,便只能如此将就。搭好了“板车”,心下难免躁郁的她索性抬腿把鬼烛踢了上去,稍加思索之后,又从这厮衣摆上扯下几块布条,将他结结实实绑在了这块木板上。

做好这一切后,她方才发觉,这“板车”大小只够一个人躺,剩下的位置实在小得可怜,就算把她心上人四肢摘了分成几块,都无法平整放上去。

然而眼下,天色都已暗了。

沈茹薇颓然瘫坐在地,干了这一天的体力活,她早就倦了,再去扩充这板车容量,还不知要花上多久。小憩了片刻的她,索性把心一横,将照雪、玄苍这一刀一剑都捆在了木板上,随后摇头深吸一口气,回身用食指与拇指轻轻捏住萧璧凌下颌,口气既有疼惜,又夹带着几分幽怨:“每回我不在身边都是这样,你是患了失心疯吗?这么容易着了人家的道,别被吃干抹净了都不知道!”

她顿了顿,无奈蹙紧了眉,眼中忧容愈盛:“也不知是不是天意,非得让我送你回金陵。”言罢,她下定决心,将他背了起来,继而拖过那台临时搭起的简易“板车”,一步一个踉跄向金陵方向行去。

于是,几日之后的一个午后,金陵城门口不约而同聚集了许多人,都望着一个方向。

而他们目光所指之处,是一个形容落拓,却十分漂亮的女人。

她的左手拖着一只方形支架,支架后面是一块已经磨凸了一半的木板,木板上捆着一个相貌似鬼魅般枯瘦的男人,歪头昏睡着,左眼上还有一块淤青,一旁躺着被捆缚得紧紧的一刀一剑,在这女人的背上,还伏着一个男人,一袭青衫染满淤泥,却也是如玉般的相貌,与这发髻散乱,一身狼狈的女子,倒显得极为相称。

众人好奇地去看这女人所行的方向,见是往城西去的,便都不说话了,扶风阁便坐落于城西,这般汇集江湖恩怨的是非之地,平头百姓可没一个想去的。

这女人自然就是沈茹薇了,她拖着这两个累赘走了一路,只觉鞋底都快被磨穿了,在这个别人都裹紧衣领的大雪时节,她却出了一身热汗,身上散发出的古怪气味,连她自己闻了都想吐。

索性到了扶风阁外,守在门口的几个年轻人立刻认出她与萧璧凌,迎上前来,闻讯赶来的殷昊也很快搭手将伏在她背后昏迷不醒的萧璧凌扶了下来,见他这般情状,不觉愣道:“沈姑娘,他这是……”

沈茹薇好容易才喘上几口气,一时半会儿还接不上话,她直直盯着萧璧凌看了一会儿,目光里简直要迸射出杀气,看得旁人心底都在发毛。

过了半晌,她终于开口,语气寡淡得如同面对陌生人:“带他去见柳前辈,看看能否解毒。”

殷昊点头应声,便即将人搀扶进门,就在这时,刚好从街口走回来的谢岚瞧见了这一幕,先是一愣,回过神后,即刻小跑上前,将几近虚脱的沈茹薇身形搀稳,关切问道:“沈姑娘,你没事吧?这是……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茹薇艰难摆了摆手,摇头道:“不说这个,有热水吗?我想换身衣裳……”

扶风阁内里靠南边的小院,原是打算用作弟子练功之所,然而在此之后,扶风阁又行扩建,这里便空置了。

因与弟子房相隔甚远,鲜有人来。这间院子对于如今正在康复的周素妍而言,在此练习行走,再合适不过。

正值午后,也是接受了柳擒芳医治的周素妍每日练习走路的时辰,许玉兰与萧清玦、柳擒芳三人也都陪同在这小院里,至于宋云锡,则在另一处指导新晋弟子习武。

“素素,”许玉兰扶着周素妍,沿着院墙缓缓前行,见她步履渐渐顺畅,不由喜道,“还真是奏效,比昨天似乎又好了许多呢!”

坐在对面回廊一侧的萧清玦见状,不觉会心一笑。由始至终,他的目光似乎都未从周素妍身上挪开过——如今的她因医治脸上伤疤,下半张脸已经裹了多日的纱布,只露出一双明媚的眸子,却依旧动人。

柳擒芳瞧见此景,亦点了点头,在萧清玦身旁坐下,压低嗓音,问道:“公子可是决定不说了吗?”

“早就过去的事,多说也无益。”萧清玦语调平静。

“公子果然宅心仁厚,此事分明是有人迫害,却依旧……”

“不论是毒是病,皆已入膏肓,我早就不再奢求什么。”萧清玦说着,见周素妍回头冲他一笑,便即还以笑意。

“老夫是旁观之人,看得明白,”柳擒芳叹了口气道,“或许周姑娘知道了,又会是另一种想法。”

“我此生已能看到尽头,能不拖累他人,便是最好。”萧清玦道,“与素素的关系……我自有分寸。”

“可是萧公子的毒,老夫虽不能解,华音却未必做不到。”柳擒芳道,“还是莫太悲观。”

萧清玦微微颔首,却见谢岚从门洞处跑了进来,直奔周素妍跟前,道:“阁主,萧公子到了,还有沈姑娘也在。”

“是吗?”周素妍见谢岚脸色并不太好,便忙握住她的手,道,“慢慢说。”

“烦请柳医师去看一看,”谢岚四下打量一番,见柳擒芳与萧清玦二人同时步出回廊,便即迎上去,道:“萧公子不知身中何毒,已昏迷多日,是沈姑娘把他背回来的。”

柳擒芳听罢点头,伸手示意谢岚带路。

“清琰他又怎么了?”萧清玦大惊,便即跟上他二人脚步。

许玉兰也立刻搀扶着周素妍回了轮椅上,继而拉住谢岚的手,问道:“别只说他一个,阿薇呢?她有没有什么事?”

“沈姑娘只是累了,正在沐浴更衣,”谢岚道,“对了,她还带回了一个人,好像就是那个什么……鬼烛。”

在走去萧璧凌卧房的这段路上,宋云锡亦闻讯赶了过来,谢岚将沈茹薇所转述的情形大致交代了一遍,原来那个施毒之人,以及后来出现的身份未知的女人,她都未与之正面交锋,因而也不知来自何处。

“对了,”谢岚想起沈茹薇的交代,复转向柳擒芳,道,“柳公子已经找到了,只是如今留在相州救人,要迟些才能回来,听沈姑娘的意思,送鬼烛回来至关紧要,所以才会先于他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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