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犹怜 第53节 (第2/2页)
“真的吗?”
“真的!”
翠姨长舒一口气缓下脸色,不是她故意吓阿宓,实在是被这事勾起了往日思绪。
姑娘犯过的错,她绝不能让阿宓再犯,若不然日后九泉之下真的没有颜面去见姑娘。
微微笑了笑,“怜娘的话,我自是相信的。”
阿宓忙重新抱住她,生怕翠姨下一刻又要说出不喜欢自己丢掉自己的话。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受得了视为娘亲的人抛下自己。
许是需要在翠姨怀中寻求安全感,阿宓久久不动,翠姨也不勉强她,半晌才取来消肿的药膏,“擦擦,可不能一直顶着这模样。”
“阿宓自己来。”阿宓接过,乖乖地对着铜镜仔细擦起来。
看来真是吓着了,翠姨心忖,撑着额在那儿静静看阿宓。
自上京城以来,阿宓长大了些,也终于迈向了成为女子的那一步。不仅如此,阿宓也越来越美了。
琼鼻美目,细腰白肤,仿佛世间美好都倾注一人。但大约是对阿宓的终身有了预见,翠姨并没有当初的担忧,反而有种自家女儿生得漂亮般的自豪感,越看越欢喜。
看着看着,她又不禁想道,若是当初姑娘相貌没有那么出众,也不会引来那么多狂蜂浪蝶,以致最后铸成大错吧。
当初引得姑娘走出那步的人……究竟是谁呢?
翠姨在朦胧的回忆中慢慢想着,只是不经意之举,本以为依然会像以前那样毫无所察,没想到竟真的有了蛛丝马迹。
她想起了一人。
那是姑娘同先帝来往频繁的一段时日,姑娘不便出府时,对方偶尔会让身边亲信来给姑娘传话。传话时姑娘是不让她在身旁的,她当时以为是不想让自己听到一些会令人脸红心热的话,但如今想来……有好几次姑娘同那传话人单独相处后,唇便会出现微微的红肿,两靥亦有些不寻常的淡晕。
寻常人无法发觉,可她作为贴身婢女,怎么会看不到这细微的差别。
可是、可是……
翠姨眉头紧皱,以那人的身份?这怎么可能呢??
第59章 自污
有了心事, 翠姨做起事来便无法专注, 其后几次都把好好的茶给倒了又灌上冷水, 一看上去就心不在焉。
阿宓好奇地连看她许多眼,也只当她依然惦记着之前交待的事,无暇想其他。
扣门声响了多次, 都是少帝或留侯嘱咐人来给她送东西的,翠姨有时发现了, 有时未察觉, 每回的眼神都十分奇怪。
她本是有心和沈慎“冷战”,可在这样的氛围下没能坚持多久, 第二日就忍不住悄声告诉他翠姨的不寻常。
饶是沈慎再聪慧也不可能猜到翠姨寻思的是何事, 也跟着阿宓注意了她片刻,最终道:“许是有自己的事, 不用过多打搅。”
“……喔。”阿宓不情不愿地应声,看模样就知道对这说法不大喜欢。
她和翠姨向来是相依为命的两人, 可不认为有一天她们会分开, 因此格外抵触这种将两人割裂开来的猜测。
像个离不开长辈的奶娃娃。沈慎心忖, 指尖微动下想揉揉那乌黑的小脑袋,却被一把躲过,看去时阿宓还用十分自然的眼神望来, 一点儿都不心虚,“阿宓长大了, 大人不可以总是这样了。”
“……”确实长大了, 沈慎一时语噎, 竟不知该怎么回。
莫非是自己昨日的举动太孟浪,还是吓着阿宓,让她有了警惕?
阿宓给沈慎感觉向来便是可以随意亲近的小姑娘,因为她格外得依赖他和黏人,也从来不像世间女子那样被许多规矩束缚着,叫他在面对她时也几乎要忘了这些。陡然被这么一提醒,沈慎才想起来两人并没有明面上的身份,还是得有男女大防的,以至于不习惯之下竟难免失落惆怅。
心系翠姨的阿宓并没过多注意他,用过早膳就一溜烟儿地跟了出去,沈慎的目光便也不可自抑地跟到门边,只碍于伤口不好行动,活生生的“弃妇”模样看得秦书心中好笑。
还是洛姑娘厉害,要见到都督这失魂落魄的神态可不容易。
如此这般在客栈待了两日,留侯终究没抵过对女儿的思念之情,在不着痕迹挡住了少帝外,便借着为少帝赐东西的由头来看阿宓。
他自然还是带着清清的,面对阿宓时,他总需要一些旁的事或人来提醒自己,以免目光过长地停留在她身上。经清清那次提醒,他已经有意在这两日对清清格外宠爱了些,如此,当她和阿宓站在一块儿时,旁人能与他联想在一起的,总不至于会是阿宓。
但不管怎么做,留侯始终没意识到,目光是无法骗人的。
世间有许多东西无法遮掩,其中一种,便是自然而然从眼底流露的感情。他是阿宓的爹爹,从清晰地意识到这点后,留侯在面对小姑娘时就已经失去了平日一半的智慧和从容,也就有了更多破绽可循。
大约是心底有猜测,翠姨在暗中打量他时便也不由带了先见为主,这样的想法下她再去揣摩留侯对阿宓的一举一动,便难免心惊地发现,她那些不可思议的猜想……竟可能是真的。
如果是这样,那阿宓的身世可就是惊天之秘……翠姨心神不定地想着,怪不得姑娘那时怎么也不肯交待,原来竟是这个缘由吗?
确实,假使留侯是假……太监的消息流传出去,指不定要生出多少动荡。
不牵扯到阿宓的话,翠姨才不去想这会不会让留侯身败名裂。可眼下两人绑在了一起,如果留侯真因此出了事,阿宓也绝对活不成。
越想,翠姨身上的冷汗就越多,脸色也愈发得白,看得阿宓担忧踮脚探了探她额头,“翠姨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大夫?”
“……不用。”甜软的声音让翠姨得了稍许慰藉,安抚道,“不碍事的,只是昨儿夜里没睡好。”
是吗?阿宓不信,依旧让翠姨坐下,开始忙前忙后地照料她,细心体贴的模样让留侯收入眼底,心中滋味难言。
主仆相处十多年,阿宓心地柔软,不足为奇。留侯这般告诉自己,依旧没能继续含笑看下去,又道几句后就准备起身告辞。
清清下意识抬眸悄悄瞥他一眼,心道侯爷这几日可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可具体在哪儿……她也说不上。
推开门,清风拂面,留侯脚步顿了下,“清清,你留在这儿告诉阿宓姑娘那些东西该怎么用、何时用。”
“……是,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