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长安风起猛士出,扫头收尾蓄勇力 (第2/2页)
他缓缓道:“当年我为项王帐下的持戟郎时,天下无人用我,而今韩信名满天下,点兵何止百万,怎料天下亦无人用我。
恩友叛我...
天下间唯有陛下有用我之胸襟,此次牢狱之灾醒我颇多,刘吕间军权之斗,非陛下护我,此时信或许已经死于妇人之手。
侥幸能活,多思亦无益,洒脱些,就让我这病躯为大汉尽最后一份力吧。”
丘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言,只好跪前两步,伸手关了车窗,道:“陛下还赐了几瓶药酒和鹿肉,您身子需要补补,老仆这就给主人热上。”
“善。”
脸上重新挂起笑意的韩信靠在车板上小憩,一旁的丘伯操弄着红泥炭炉,又煨上了酒。
......
从平城回来的来年开春,由朝鲁率领的漠北援军顺着居延泽沿着弱水突入河西,配合河西的海梨猛哥和者蔑台,对西域联军进行了打击,双方在瘦马下游战数场。
见匈奴援兵至,讨不到便宜的西域联军高层出现了分歧,老虎不在山猴子尚且能称王称霸一时,如今匈奴这头斑斓猛虎回山了,猴子们自然惴惴不安了起来。
不过总有些小国想着搏一搏,贪欲已经吞噬了他们的理智,塔塔和诸国的领兵将军们进行了几轮商谈,亦没有达成一致。
没有了共同的目标,西域联军自然离瓦解不远了。
最终慑于秋天匈奴主力会大规模西调的危险,塔塔跟自家贵族们商量后,决定带领月氏人率先背盟,放弃已经光复的河西故土,引兵退回伊吾卢城休养观望。
这可急坏了帐下无兵的张式,只能眼睁睁看着西域联军走向瓦解,但他左右不了月氏人的决策,亦难理解为何月氏人归家的勇气,会如雪崩般突的就消失无踪。
月氏人放弃了回家,自然牵制匈奴的汉使价值便直线下降,很快张式被排挤成了边缘人,这会他连见上一面月氏王塔塔都是难上加难。
不死心的张式绝不愿就如此灰头土脸的回国,尤其是听说匈奴回师河西后,对汉匈之战的前景他亦悲观了起来。
匈奴有力回击联军,岂不是说朝廷在前线打的异常辛苦,想到此处张式明白他更不能轻易回去了,能留联军一个卒,就能牵制匈奴一骑,朝廷那里亦少一分压力。
打定主意的张式决意跟随月氏人西撤,在途中他一遍遍的尝试着去说服塔塔回头。
终于张式的种种所为触动了西域祭祀们的利益,他们好不容易蛊惑月氏西迁,怎容张式在前聒噪毁坏。
祭祀们暗中寻找机会,他们买通仆从在张式的烤肉中下毒,中毒的张式全身瘫痪在车板上亦不忘使命,可惜未能如愿,最终落得个身落异乡的下场。
跟随张式找到部族的康歹尔念着旧情,在伊吾卢城通往西域的要道旁找了块地,将张式的尸首简易安葬。
他在期盼着有一天,友人张式的灵魂能随着往来东西的驼队,驼铃声会带着他魂归故土。
没了张式的阻挠,祭祀们很快说动塔塔,继续月氏西迁的决策。
月氏上下非常害怕匈奴腾出手来报复,遂趁着匈奴铁骑未至,选择收拢西域部族,举家带口向伊列水流域大迁徙。
有着河西夺来的财富和战马,将有更多的月氏人能安全抵达那流蜜的远方。
其余不知道见好就收的西域联军,被朝鲁带兵围歼在冥泽,不仅将去年入寇时吃了的尽数吐了出来,而且还要付出代价。
者蔑台发令给西域各国,令其国可以用金银或者粮食赎买俘虏,以缓解河西的粮秣紧张。
很快在者蔑台的运作下,年幼的猎骄靡重归伊吾卢城,乌孙各部纷纷朝拜新王,猎骄靡带领乌孙整国入藩金帐。
河西的战事很快陷入了尾声,但西域联军对河西马政的毁坏却不是一两年可以复原的。
金帐在对汉战场上损失了巨量的战马,国内最佳的产马地又遭受重创,雪上加霜不外如是,这对金帐接下来的选择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冒顿也决定要缓一缓,借着对汉战争的胜利,战场又剪除了杂羽,金帐决定趁机再一次梳理各部。
在五月的大会上,老王都也该以秦亡二世为由,提议金帐确立单于继承的规矩,并且限制其余三姓贵族的权柄。
金帐贵族讨论十余天,以冒顿如日中天的威望和左右两部王爷们的整齐支持,金帐大会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最终确定下来章程,冒顿与诸部首领立盟,言非挛鞮氏不得为王,非单于之子无权继任单于。
前一条彻底结束了四姓贵族对王族挛鞮氏的威胁,而后一条则明确了父死子继,冒顿在竭力避免兄终弟及而引发的后患。
帐内都也该完成了作为右贤王的最后任务,主动向冒顿请辞。
冒顿首肯后,在其余诸王的共举下,年岁尚浅的罗姑比继任新王,借着儿子之手金帐插手右部诸事变的名正言顺。
整理内务自然要保持边境的相对稳定,在单于庭的拨动下,匈奴进入了平缓的休养生息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