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魔能(九) (第2/2页)
“药”重新变出手指上的丝带,将它缠绕在铃的手腕和手指之间,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吸收和释放空气中的魔力的媒介,像是应急活体输血的方式向铃缓缓传递魔力。
无论怎样控制,这样的方式总会让身体中的魔力偏向枯竭,就像“药”现在无事可做时所想着的一样,自己是不是为这个女孩做的太多。“药”注视着铃逐渐润红的脸庞,思考起了自己与铃产生纠缠的过去。
在公司事务调查工作中知道了魔器的丢失,接触到保密消息后得知了铃的存在,然后是她背后的反抗组织,在自己期待着成为一名间谍之前就在希诺的手笔下破灭了组织,但是在最后赶上了余烬风暴,也就是希诺示意自己可以去追查这把魔器的情况。
这名女孩只是一个实验品,希诺和他站在明处的挚友为创造进入下一个时代所进行的世界性实验的一员——自己也在其中,然后同病相怜这便是现在自己还在这里没有彻底结束她的生命用魔法毁尸灭迹的原因。
从最基本的身份来说,自己毫无疑问不可能和她以及她的那些余党站在一块,想要在海德财团手下做事这就是最基本的。但是就像是棋盘上的每一颗棋子,每一步的攻杀灭亡又岂是自己能够决定,就算是离场也是双方的棋手操作所为。作为一个平凡的人,又逐渐地与她共情。
“我的家世能让我悠闲地坐在这里,通过书本学习到很多人一身都涉足不到的知识……很多年前世界的底层,工人,农民,青年学生觉醒,反抗那些操控一切的财阀和军统,还有,还有任何值得批判的事物,但是最后失败了,不过欣慰的是,余火尚存……他们在做着‘错误’却又‘正确’的事情,我曾经也想加入其中,但是一想到投身其中便要抛弃现有的这一切……是我的家世让我有这样的机会,但是这样的机会又会让我失去一切,让很多人失望……”
还只是私人侦探时就在在花店听着丹蒂莉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寂寞的她只能对着镜子和自己交流读后感,在一旁调查取证的自己听到了这番话,在意的更多是她面对年轻丧偶时所绽放出的乐观中略带忧虑的美丽。
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就像请希诺为自己定制了一幅不属于自己的面具一般,可能是在自己接受注射之后,也可能是试着成为海德财团的一员,获得间谍和自由调查员身份的时候进行的蜕变吧,一切看淡。身上这一足以称之为潇洒的装扮是在和那些反叛组织的潜在成员,即街头乐手的交流和刺探情报中染上的,吉他与摇滚也是在这一过程中抱在心中,
曾经感觉这就像是穷小子和不如意之人消磨意志释放情绪的药物——或者直接说,一种精神毒品,在放纵身体摇摆撕裂喉咙的过程中解决一切。但是在学习不同风格的吉他曲之后自己选择了很多人看不到的安静那一面,不再需要什么乐队,自己永远只是一个人,唱着民谣和小曲随风而行。
“药”眯起眼,脑海中开始想起自己喜欢的歌曲。身体在触碰冰冷,用体温逐渐去融化坚冰。
对于铃这样的反抗者,他们的行为在强大的海德财团或者其它大公司面前无异于自取灭亡,但是这样的精神无疑会让任何一个不被洗脑的人在他们的墓碑前至少留下一道注视。“药”庆幸希诺没有把自己洗脑成没有思考能力的人,不过一个意志不算坚定的人,希诺和海德财团是否会需要这样的人呢。
光是如此还不足以让“药”在这里为了照顾这个观察目标而去牺牲自己进行救助,两人的身份是对立的,就算是铃的死亡造成任务失败也算是一个合理的实验结果。在另一层身份上,两人是同病相怜的病友,魔法没有为两人带来美好愿望的实现,反而肉体与精神上的摧残与毁灭先行到来。
为了追求变强,“药”选择了参加了危险的实验并寻找解决这一病症的解药,而铃则是从百层摩天楼上纵身跃下,试着让自己成为一束烟花。可是一个与恶魔交易的人和自己这个实验的半成品又能交流些什么呢?只是能借着彼此的身份相互帮助扶持罢了。
“药”这时忽然笑了一笑。想这么多,是不是自己突然在意起这个女孩,要移情别恋了?或许在以前的某个时候自己有过如此冲动,如此外表可爱的女孩,光是第一眼就有可能让人一见钟情,那种坚定执着与幼稚冲动经常会激起的保护欲,在各种情况下用保护观察目标的方式刺入她的生活。
但是事实的情况是在见到了丹蒂莉,互相试探性地表白和前后长时间的交流后,那种一见钟情感觉在第一刻就定格在了她的身上,除了隐约的担忧之外没有什么能够撼动自己的这份感情。“药”感觉自己不会再去钟情另一个人。
就在这段时间的遐想之中铃的眉头微微皱起,即将从噩梦缠身中醒来。
活着总比死了好啊,你说是吧。
“药”掐断了最后一段念想,盘腿坐正后开始准备和铃“对峙”,撇嘴想了想,为她点好了一张枕头。
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头部昏昏沉沉的感觉让她还未起身就倒在了为她垫着的枕头上,睁眼的动作都让她感到有些吃力,但这样的感觉很快就在“药”的传递魔力下恢复到了能正常活动的水平。
见到“药”只是敞着夹克穿着背心和四角短裤坐在自己的面前,自己身处一名异性的床上,就算是未经世事的铃也会下意识地感到脸红羞耻,马上重新用被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当然另一个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身体里那阵斜寒还是没有驱散。不过手上的动作被正在用丝带牵扯住的“药”阻碍了。
“唔……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也没想到。”
“药”指了指自己身上像裹胸带一样围着的丝带,然后指向铃。铃试图唤回自己的武器进行反抗,也在这时捡到了从头上掉下来的星星,不过很快就被“药”用丝带卷到了半空穿过上方电路故障的室内灯基座吊在空中,随后发光发亮,照亮步入黑暗的阁楼内。
“这是血……还有这身衣服……还有这个,‘药’,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哎呀,我也不知道啊,累了半天刚要躺下就被一个穿着女仆装的人冲进来一刀插在了肺上。这些血有你的,不过大部分是我的,看着大家互相伤害的份上就不用道歉了。”
“药”让丝带缓缓脱落消失,向铃露出自己的左肺上哪一道还在发着微弱光芒的伤口。
“啊?我为什么会对你下手呢……”
“这不好说,也许你对我埋怨已久呢。不过我确实也认为你不会这样做,还记得刚才你在这里做了什么事吗?”
铃眯着眼低头寻思,然后瞥见了自己的这身黑白相间的仪式服。两人都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坐姿继续交谈下去。
“我记得是在家里见到了这身衣服,然后想着你应该知道什么就准备来找你,还见到了楼下那只狐狸,上了楼梯……然后,呃……真的想不起来了。”
无论是恶魔还是麻醉剂的影响,铃已经想不起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不过她现在正为自己伤害了少数关系不一般的“同道”而愧疚地抓乱自己的长发。
“算了,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你还好吧……”
“还行吧,如果不是刀上带了点毒就更好了。原来你也会关心人的嘛。”
就像损友间的交流,“药”此时此刻在铃的面前用这般轻松愉快的语气打破两人之间的芥蒂,也是在试探铃目前的状况。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就是感觉有一点冷。”
于是“药”马上收回了自己牵在铃手腕上的丝带,不然感觉到冷的就是自己了。
“这是在治疗我,是吗?”
“差不多,会魔法的人总要知道一点与魔法相关的治疗方法,不然也对不起我这个名字。”
“唔……谢谢。”
见到铃脸色发红,不情不愿地缓缓说出感谢之词,“药”最终确认了这个就是那个熟悉的铃。于是他从屁股后拿出铃刚才刺杀他用的“陨冰”,然后从墙上拔出了“熔岩”交还给了她,两把刀现在都是冷冰冰的,没有魔法辉耀于水晶之上的光芒。
“话说回来,对这两把武器,或者对你自己的能力,知道多少?”
两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面前摆着的两把匕首上,铃的感觉像是在犹豫,欲言还罢的小动作都被“药”看在眼里。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顺理成章地就用起来了。”
“你是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
“捡来的,从下水道里。”
“嗯……”
这番回答让“药”感到有些意外,他原本期待铃会说出如何对海德财团的安保造成重创,哪怕是有一些夸张的成分在也很符合她的性格。
“那你之前是怎么控制魔法的,有谁在指点你?他们好像都不太会魔法的样子,还是在更早的时候学会的。”
“感觉有点奇怪,不过我就是捡到这个东西之后就慢慢会了怎么用魔法……平时经常用的话也会更加熟练的吧。”
“那,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在依赖这个东西给你带来的,操控魔力的能力。”
“依赖吗……只是需要用的时候就用的那种程度吧。等等,为什么要问我这样奇怪的问题啊,我也有想问你的问题。”
见到铃身子前倾的动作“药”立刻抬手准备防备,两人双缝对两目相对,眼神中展示出的强硬态度让铃的冲动劲缓和下来。
“之后我会回答的,但是我们先解决一些当务之急。你左眼上的限制器去哪了?”
“就是……迷迷糊糊到这边之后,就坏了。”
“那你知道没有限制器会发生什么吗?”
“……知道。”
“药”看着积虑重重的铃,脸上的表情并没有随她的阴郁而共情。
“可是我也试着在避免——”
“但是事情往往出乎自己控制。”粗暴的打断让铃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向“药”,“很多事情,自己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了,是这样吧,对吗?”
“尽量避免吧……”
“可是现在你已经在这里了,过去的一切好像都被不受控制地抛弃掉了。”
“是的……”
不停带有说教意味的话语倾倒在铃的身上,虽然依然有些倔强的她在这个拯救自己许多次的恩人面前也不会发作。现在的铃就像被训斥的小女孩般裹着被子鸭子坐的姿态面对着抛掷来的疑问与陈词。
“所以你找到解决这种不受控制的办法了吗?也许哪天我都会被不小心圈进你的绞盘里变成一团肉酱。”
“没有——所以,你知道些什么吗?”
“药”叹了口气,犹豫再三,他变相地说出了自己的跟踪活动目的,不过铃听不出其中的弦外音。
“这也是我想问你很多问题的原因,对于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需要搜集更多的情报,这些工作对我们彼此都有着帮助。你还记得你这段时间身上发生的事情吗?前段时间你在进行活动的时候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当时我并不在场,直到我们在这里再会。”
说到这里“药”已经可以看见铃咬紧嘴唇的不甘与无奈模样,铃似乎在想着什么而有些走神,于是“药”闪了闪吊着的星星灯唤起她的注意。
“如果真的什么都说不出的话,之后你的情况说不定就会变得更加麻烦,我不希望见到你伤害到一些比较亲近的人,比如——你的那个大精灵族的朋友。”
“不是,我只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铃的声音好似因为愤怒而发颤,她紧紧地抓住自己的一缕长发垂脑苦恼,在“药”随着她手指划过眼角的动作观察时,猛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从她眯起的左眼眼缝向着侧面延伸出了一道“裂痕”,她眼中的想要隐藏起来的血色从那里显现了出来。
“你肯定是又去做激进的活动了,不过结果看起来,非常糟糕。”
“嗯嗯……是的。”
被“药”如此一点之后铃也不再遮遮掩掩,她向前爬了一步钻出被窝,这样有些暧昧的动作让“药”下意识地后撤靠在了墙边。在铃的前科里用色诱的方式勾引大小官员随后谋杀的手段是最多的。
“我想……求……求求你,帮我一些忙。”
铃为自己的恳求感到害羞,手中的小动作坐个不停,而这般要强的性格在“药”眼中十分别扭。也许这是一次扭转她的思想的机会。
“是要我帮你,继续你的活动吗?”
“是……”一语中的,铃抬头看向“药”,脸上写满了复杂的表情,期许与不安同在,“虽然一直都在麻烦你……但是——我想继续完成他的心愿,还有……还要为艾卡内莉贺刚他们报仇!”
说这番话时所携带的情绪终于带她冲破了药物的后劲,铃越来越靠近,双手撑在了“药”的身前,目光飘忽不定的同时自言自语。
“我……找不到其他人能帮我了——”
“当然力所能及的帮助还是可以给到的。不过,做事情之前,总要谈谈能给我什么吧,毕竟我志不在此,而且风险很大。”
“这个……我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如果基地那边还有什么的话,都给你也不知道够不够。”
“没了,我去过那边,有人清理掉了。”
“啊?这样吗……”这个噩耗让铃有些难以接受,恍惚之中她支支吾吾地继续想办法,“那,把她交给你,听你使唤怎么样,平时的时候做什么都可以,像那个什么一样……只有做事的时候不行。怎么样……”
指着自己说话的铃脸红着扭过头去,她看起来确实并没有将“自己”作为筹码拿来交换。不过“药”差点因为憋笑而背过气去,朝上翻了翻白眼,就想一巴掌拍自己额头上然后溜走。
“好啊。”
“等等等等……真的吗?”
听到这般回答的铃并没有表现出牺牲和奉献自己的那般觉悟,短暂的犹豫之后的欣喜感让人觉得是打了一个算盘。
“那就——”
“然后我就会像你身边的那些朋友一样,一样不明不白地消失在世界上?”
有些冷酷的话语让铃脸上的些许微笑瞬间消失,眼中的怒意渐起,“药”眼中的不在意的微笑与铃现在的不解与愠怒对比强烈。接着,“药”调整了姿势,向前伸出手去将双手放在了铃的肩膀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达到了最近的一次。
“你的事业是不可能成功的。”
铃一言不发。
“放弃吧。”
“药”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进行劝说。
“不。”
铃马上脱口而出。
“没人会站在你这边,你在试着破坏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就站在了所有人的对面。”
“那我认识的那些人,他们又算什么?”
“异类,挑战者,注定失败,被历史抹黑抹去的几点符号。”
“我可以做到的,只是就差那么一点,下一次——”
“你能刺杀一个又一个大人物,却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但是我想把大家从他们阴影里救出来,这就是莱姆,西索,艾卡内莉,贺刚……他们一直在做的事情,我不想抛弃他们,哪怕只是为了报仇,我也要一直走下去。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那你可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这一切有了许多了解的“药”准备给予铃的心理最后一击。铃松开了搂在“药”脑后的双臂,泪水已经沾湿他的背心。在为她擦去泪水而罩在眼前的丝带滑落的那一瞬间,“药”仿佛见到了一个自己不曾见过的铃。
“为什么?”
“在你——我们的基地消失之时,我和你当时就在现场。”
“嗯……我好像闻到了,你煮的面的味道。”
“一个使用长柄镰刀的灵魂带走了那里的一切,随后将你传送到了这片大陆上避免了联邦警卫的追查。对于那个灵魂你是否有些印象?”
铃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而“药”对于自己的这般说辞十分自信,他当然知道那个用镰刀的“死神”本体为何人,同样是被登记在案悬赏的“瑞贝里安”,至于他们之间关系,这是听艾卡内莉讲起铃的过去时提到过的。见到铃一言不发,“药”也随着继续讲下去。
“他用尽了自己的所有力量就为了做这两件事,拯救你自然有他的考虑,但是带走基地的做法,不知道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什么?你是说……他消失了?”
“一般魔力耗尽的人和灵体就会这样,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死去的人,也许在哪里还能再见。这个人对于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嗯……”
“那就注意爱惜自己的身体,直到想通了放下过去,或者遇到比他更重要的人。”
唐突的说教又堵住了铃的嘴,她的目光始终放在“药”的身上,不过“药”总是在躲闪,顾左右而言。这般举动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已经昏暗的窗外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就被“药”捕捉到了,有像是草一样的植物在摇摆,但是二楼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一条丝带从上方吊着的星星更上方的部位延伸向着窗外发射出去,不出所料地将什么拖进了屋里。丝带顺着吊灯向上收缩滑动,被捆住腰和尾巴的李兰就被和星星一起挂在了空中。
“唔……尖耳朵和大大的尾巴就有这点不好。”
“做什么呢小鬼。”
“有魔法的气息,看个热闹都不行嘛。嘿嘿~年轻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不会有奇妙的事情发生呢?”
“算了,醉酒的人听不清话的。”
“别嘛,我没醉……诶?诶!这个真好玩——啊!赶紧嘬一口,啵——”
李兰在玩铃的星星帽饰时被别针扎到了手指。
“那……我该做什么。”
“抛下过去,作为一个普通的人活在这片乌云下。这样的地方也许就是他想的,能够保护你的地方。”
“药”查过铃的过时联邦记录,她已经做过一次这样的选择了。而这般劝说不只是自己的利益考虑,减少希诺和海德财团的防备压力,也是在保护她,让她不再至于去挑衅联邦的大小势力而再陷危机。同时,自己的工作似乎也可以告一段落,不再需要当卧底间谍,对于恶魔的观察手段也可以更加直接且安全,成为生活日常之中的一部分。不过铃似乎还是那般倔强。
“不行,我做不到……那样不管的话,我真的会受不了的。”
这一点“药”也感受得到,劝说之时他就没有想过让铃完全放弃的想法,因为他感觉得到即使铃选择了放弃,她心中的恶魔也会强迫着她继续与所有人作对,甚至会夺取这份身躯变成不知道何种模样带来什么。这是他想见却又不想见到的事情。
“你还不够强大,如果足够强大,那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应该能尽在掌握。”
“药”收回一段丝带,同时收走了李兰手中的发光星星,将它放在铃的手里。
“如果你像你半信半疑的那个极东帝国的神明那般强大,应该能做到比现在多很多很多倍的事情吧,哈哈。”
“我可也是和那个小魔女平起平坐的神明哦,如果来请我的话我会考虑分你一份力量的。”
两人都没有理这个满嘴胡话的醉鬼。铃手中捧着这颗发光的星星,注视着上面的眯眯眼表情发呆,不过发着的光逐渐熄灭了下来,帽饰回到了原来那样一层一层一缕一缕的黄色缝线。
“我没找到你的那顶帽子,只有这些。”
“那个啊……我弄丢了。”
“那好吧,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带走了一切,却给你留下了这套‘女仆装’,也许他很喜欢吧——不过我不太喜欢就是。”
两人随后沉默些会,就这样在床上干耗着面面相觑,直到铃终于读懂了“药”的眼神,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被窝,慢慢地从旁边窗户攀上楼顶轻声地飞檐走壁离开。
再也忍不住了,“药”身上一激灵地颤抖,绑着李兰的丝带也瞬间消散,寒冷刺骨的感觉让他紧紧地缩在被窝里发抖,这样的感觉比之前的发作还要剧烈。“药”甚至一下搂住了李兰的大尾巴,见到有人如此在意自己,李兰趴在“药”的面前,朝着被窝里瑟瑟发抖的“药”憨笑着抖动耳朵,笑容中咧嘴露出了自己的虎牙。
“你还不够强大哦。”
在泡完澡,感觉身体从被冰库中拖出来解冻后“药”终于感觉结束了这一天的麻烦事,躺在床上借着体温和魔力暖着被窝的同时对着平板屏幕发呆,酝酿着怎么样得体且讨喜地回答。
“我开始好奇我的母亲,她好像是一个用魔法很厉害的人啊,可是我却不会。”
“帮个小忙好不好,有时间我们一起去我的母亲她的家乡,极东之地去一趟。就当是旅游好吧,嗯哼?”
“就是保镖,保镖那种的,还得值得人信任的那种……”
“药”现在哈欠连天,不过还是努力地打起精神谨慎地回答了丹蒂莉的提问。
“等工作上这个阶段的事情完了,一定会的。”
想了半天,“药”叹了一口气打下一行字,斟酌了一下之后发送了出去。
希望如此吧,“药”乏力地将平板收好,蒙头就睡。她也许不能将自己带离深渊,至少能在沉入流沙之前注视着她的脸。
深夜时分,“药”并没有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在风止息处飘到了巴斯科特基地的街上。绝对不是因为感觉到有人把住了自己的手臂,感受到体温与呼吸而在半夜突然发现铃睡在自己的身边,只是因为现实让他心烦意乱。
晃荡到内部,“药”注视着与离开前所见大不相同的台阶已经消失为了一大片的乱石堆,他从这里强烈的魔力残留之中大概地感知到发生的故事。不简单啊,哪里都有风云,自己的指尖也是。
视线从自己的手上转开,这时见到一处石堆上坐着一名蓝精灵,用来夜间照明的手电筒被放在高一点的位置照在身前,而现在他在做的事情则是津津有味玩着手中的花绳,一个人就能在手中通过手指间的协同操作变出很多种的花样。
“我也来一起玩吧。”
“哦哦,好啊。”
于是两人就坐在嶙峋的毁坏石材之中玩起了花绳,用的是“药”拿出丝带做的花绳。
“看起来你的手指也很灵活嘛。”
“差不多,像你一样经常这样用的话自然就会这样,以前也玩过一点。”
“我感觉得到,你的手碰过之后这上面就有了魔力。”
“会一点魔法,不会太多。”
“诶……那有这样的能力,用的还是绳子,那,你是不是会编织命运的那种魔法?”
“那是什么?”
“啊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听过这样的传说罢了。”
玩了不知道多久,夜里静悄悄的,两个人也逐渐玩腻了,于是开始聊起了对这里和这里的人的一些看法。“药”感觉这个蓝精灵身上的那种灵性要比很多的同类多不少。
等到天也聊得差不多,一切都乏味起来,月亮绕过了头顶之后“药”琢磨着应该可以回去了。
“守夜认真点,不然再出点像这样大的事情,命运就会离我们而去了。”
“唉呀,说的好像这样大的事情我能够做主似的,不过这边也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事情了吧。”
“也是啊,不过也说不定,你说的那个编织命运的神也许也会搭错线,把世界弄得一团糟,哈哈。”
两人拍了拍身下的废墟感叹。无人在意的夜没了活跃的人便没有值得话语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