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时有转机 (第2/2页)
她将从前一日离开雍王府后,至今日回到内医局之间,关于异骨浮尸的事项,去粗取精,完整地说了一遍,并将城外此时业已封坊的事也说了出来。
雍王全程静听,遇过于超出预料处也未表现得如源阳所想的那般激烈,“如今依你之言,浮尸身份与来处,是查明真相之关键?”
“自然,就如方才所言渔翁、渔夫、渔童三人,身均染异骨之症,我在岸边所见数具浮尸亦为渔户,且据多人告知,染此异骨之症以渔户居多,甚皆为渔户,”源阳像突然寻着了知音一般,激动地滔滔不绝起来,“眼下只惠和坊三具,似非渔户,而为使用金漆之工匠……”
“你与源协于正在构筑的吟天殿之下的水中,又见得金漆,故而将惠和坊浮尸与吟天殿两项,并为一处考量,对否?”雍王的言语不慢于源阳分毫。
“正是,然还未有所眉目,就闻圣旨言异骨之症为城中异病,再就为入宫之前,各坊似已被封。”源阳轻轻哀叹出声,雍王却眉间微紧,似在沉思。
“只一人之言,即便我予以置信,那些身居东都之中从未见过身携异骨之人的王公大臣们又如何信的,”他喃喃自语,又转而对源阳突然发问,“源协,源协怎未与你一道?此时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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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在洛水南岸边,与敬叔父一同核对渔翁尸首。”源阳这时发现再向前行,就要见到端门内整齐摆放的车马了,心想与雍王一番言语也没能得出什么实质结果,边想他定是借问源协以完眼下此番对话。
雍王此时口中“唔唔”敷衍声不止,见还有何事要问似的。
与惠和坊、洛水两岸相关之事,她自己能记起的就已对不同的人说过四次,这时若再要向谁复述,怕是心绪定要不平,心里一边想着该如何礼貌地拜别雍王,一边立止在原地。
“为何停住,快随我来,同往南岸去寻源协,”雍王见源阳忽地不在身边了,回头见她停在身后连忙催到。
“并非信不过你们,城中如此大事,你们一众人定无欺瞒众人之必要。可同你所言,异骨之症在城中已传数月,你为宫中医官,亦是昨晚才头回得见。今日,若非我亲眼得见,断不能就这样将你之言转告于圣人知。”雍王字句诚恳,神色急迫,“眼下就莫要耽误辰光,一同随我亲往南岸去,得以见了,我才知如何妥当报与圣人。且……”
他顿了顿,换了句话,“你还有何物,即刻往内医局取,此行与我去,就不必回宫了。”
源阳愣了一愣,待醒悟过来,转身往内医局跑去。
洛水南岸,找寻渔翁尸首一事仍在紧锣密鼓进行,渔夫也下至水边,一具逐一具地反复仔细察看,渔童执意要一同跟着。
渔夫拗不过他,将他带下水边,但只让渔童在一旁远远地看着。
于二人而言,找寻的过程既带有些期待,又格外煎熬,期待主要在于渔童,莫名丢失的家中阿翁尸首,或能在此失而复得;煎熬在于渔夫,以他眼下所见,水边这些尸首,几乎全为渔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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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在其中偶见与渔童年纪相仿的孩子后,更觉熬心。
在源协的逐一查验下,水边的异骨浮尸与惠和坊中的,无论身形、年岁都相去甚远。
洛水边的数百之巨,同惠和坊中壮年者,居多,但年纪自黄口至古稀都有;身形虽被河水泡至有些浮肿,但依然看得出大多尸首都衰瘦、单薄,百余具中独有几具算得上是体态康健的,而手上渔户样的伤痕也要少些。
可是即便检视得如此仔细,依然仍未寻得渔翁的尸首。
不过当下所做之事也不是完全没有进展,裴谈受渔翁之事启发,便开始将过往几月的东都失踪案与户籍进行比照择选,找寻到了几宗能与眼下渔户、工匠等线索对上的案子,便以户籍登记的身形、样貌信息与水边尸首做核验。
由此,真就将六七具尸首与登记在册的失踪案关联在一处,而就在裴谈与韦巨源一同商量,准备派人往各坊之中寻此数宗失踪案的报案人时,承福门涌出数队左右骁卫兵士,快速驾马四散而去。
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寻人问明,林凤中就从北边一脸迷惘又神色慌张地骑马到了跟前,“下旨封坊一事,韦相与裴卿二位可知?”
“……”林凤中话音刚落,明堂前伺候的传旨内侍就带着三省合议过的圣旨出现在三人面前。
内侍到时一瞬无法承受空中异味,连连掩鼻干哕,嗓音嘶哑地宣读完圣旨,交于韦巨源手中,将他拉至身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之后韦巨源眉毛向上挑起,半晌不见落下,也不和裴谈、林凤中打招呼,径直召来几名近卫,上马往北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