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腾齐倾国柱,福祸未知 (第2/2页)
此话一出,左右两宫顿时僵在原地,得知韩不弃的死讯,两人一点喜悦也没有,这消息确实来得太突然,但当真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且不说他们没有暗杀宫商大人的打算,就算真的有这个念头也不会选在国会的重要关头下手,没有宫商大人的统领,国会定是状况百出,他们根本不愿顶这个雷,姒液因为又气又急,不由分说就给他俩扣了这顶帽子,属实百口莫辩。
“皇上开恩,微臣真是冤枉,此事并非微臣所为!”两人异口同声的求情,更像是早有预谋。
“皇上喝杯茶消消火!”高公公适时出现,作为太监总管,高辈一直侍候在姒液身边,论忠心无人能及。
姒液缓了缓脸色,高公公继续说道,“皇上,昨夜下了一场大雨,天雷击断了御花园的长寿松,香榭亭的一角掉落了几块砖瓦,太后发怒,要将园中的两棵柏树也一尽砍去,但圣上曾经亲自浇灌,且若三棵老树都被砍掉,香榭亭失去遮蔽,受损更甚,故奴才特来请示。”
魏相贤和姚忠烈此时屏气凝神,想着自己命悬一线,心脏都卡在喉咙里了。
外面狂风突变,不多时大雨瓢泼而至,格外应景。姒液转身一拳重重打在案板上,终究还是妥协了,“退下!”
“谢主隆恩。”左右两宫忙磕了几个头,生怕皇上突然反悔,匆匆忙忙就离开了。
高辈上前为姒液披了外衣,劝道:“皇上,更深露重,您得保重龙体呀。”
姒液倦意十足,治理国家多年从未如此无力过,韩不弃一死,便是切断自己一臂,也许如高辈所言,此事更多是外来势力所为,左右两宫还算是可用之材,现在处罚他们确实不是合适时机,他思索良久,开口说道,“拟旨。”
高公公忙卷起袖子,在一旁磨墨。
宫尚府一片惨淡,蓝莫霜哀惧过度,昏迷不醒,韩秋伊从看到父亲的遗体后便一言不发,目光呆滞。府中一切都是韩顾赞在料理,他知晓兹事体大,不敢挂白,第一时间就将宫尚大人的死讯告知皇帝,对外则将消息瞒得密不透风,现下若是哪里透出一点风声,便可追着这条线索找到凶手。
高公公亲自赴宫尚府宣读圣上旨意,对外隐瞒韩不弃的死讯,暂将遗体冰封,待国会结束再举办葬礼。
韩顾赞收下圣旨后,高辈又对他说道:“韩统领,圣上闻听你父噩耗,深感痛心,命我捎句话,准许你宫尚府提一个请求,只要不违国法大义,必定满足,以此金牌为凭。”
“多谢圣上恩典!”韩顾赞接下金牌,跪地叩谢。
“公公冒雨赶来,还请喝些温酒再回宫吧。”
“不了,老奴还得回宫复命,宫尚府也是一堆忙碌事,韩统领就请忙去吧。”高辈知趣告辞。
一阵响雷过后,雨势更为迅猛,大有塌下来之趋兆。福若云送来御寒棉袄,正巧瞧见韩顾赞在回廊暗自垂泪,便让下人调头回去。韩不弃一死,不知宫尚府的繁荣还能持续多久。回房后她将庭台的白菊搬了一盆放在窗前,长长叹了口气。
韩顾赞回到东厢居已是白天,但天色昏暗,房中还点着烛火。
“你换上白菊了?”他一眼瞟见窗外。
福若云淡淡说道,“公公一生劳苦功高,为民敬重,府中不让挂白,妾身只能借这白菊以表哀思。”
“母亲如何?”
“大夫刚走,喂了汤药,又晕睡过去了。”
“近日辛苦你了。”
“夫君言重了,为您分忧乃是妾身本份。”福若云俯下身点燃桌上的熏香,“房中湿气重,这香味可让夫君凝神静气。”
韩顾赞忙碌了一夜,身体十分疲倦,但却毫无睡意,他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盯着摇曳的烛火,眼神慢慢迷离。福若云也不叨扰他,将双手伏在案板上,闭目养神,眼角滑落的泪不知在诉说怎么样的情绪。
东阁楼安静得如一座死城,韩秋依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没有什么话语能唤回她的意识,绿菊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记得多年前,小姐从昏睡中醒来时一脸的惊慌、绝望和愤恨,如今呆呆的模样太叫人心疼。
宫尚府中属武妙雯最为悠闲,虽然她与陈璐戈同被韩顾赞视为外人,并不知晓韩不弃已逝的消息,但陈璐戈为人心细又敏捷,仅从府中的气氛转变就知晓发生了大事,行动更加低调了,一直在暗中观察局势,而武妙雯素来娇生惯养,她只在意自己的美貌,关注点也只在珍馐佳肴与珠宝首饰,虽然肤浅却是这府中最自在自乐的人。
“少奶奶,少爷派人来传话,说是中午不能陪您用膳了,”见她脸色有变,月苗迅速将一个礼盒呈上去,“这是少爷送来的。”
“打开看看。”
月苗听从吩咐,将玉簪子取出,双手捧上。
武妙雯只是看了几眼就让人帮她戴上,嘴里说着不喜欢,但眼睛无不透着满意。
“把烛火点亮些,这段日子怎么老是下雨,害得我都没法出门了。”她朝天气发了一通牢骚,余光瞟见庭院的积水漫过了她的昙花苗,对着下人更是一顿训斥,骂完后心情又变得舒畅了。
春蝶宽慰她,“小姐莫急躁,奴婢已经吩咐小厨房煮了银耳羹,您喝点暖暖身子,若是烦闷,奴婢陪您下棋吧。”
“没兴趣。”武妙雯撇了撇嘴,这种天气做什么都没心情,百无聊赖只能对着镜子梳理自己的头发。
“奴婢给您梳几个新发髻吧?”
武妙雯这才答应。
外面雷声依旧,几个奴仆手忙脚乱地整理花圃,他们受够了武妙雯的责罚,动不动就扣工钱,堪比受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