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青城之行 (第2/2页)
玄德麾下良才美玉无数,法孝直、庞士元,马季常、甚至是你都可督使南中,何苦为难老朽呢。”
张鲁摇摇头拒绝,从权利上退下来之后他好多事情都看开了,他发现与牧使万民相比,他更喜欢钻研道教经义,让道教发扬光大。
“外舅何必轻贱自己,汉中能有今天全赖外舅之功,在同等情况下我等未必做得有外舅好。”
魏延这倒是真话,以当时汉中的情况而言,估计谁来都不行。
“外舅之心小婿岂不知,让外舅使督南中,并不是行军政之权,而是行教化之事。”
魏延知道张鲁误会了,以为是要把南中的军政大权交于他,这也怪自己说错话了,不该用督使南中等字眼。
“哦?,说来听听。”
张鲁来了兴趣
“异族生性残暴不堪,不管是对族人还是敌人亦如此,也没有纲常伦理,臣弑君,子杀父,淫人妻女比比皆是。
同样是人,为何差距会如此之大,小婿认为是他们失去了敬畏之心,丧失了伦理道德所导致的。
外舅可还记得,刚刚主政汉中之时,汉中民间饥荒四起,为生存下去手足相残、父子反目、易子相食等有违人伦之事屡见不鲜。”
“自然记得”
想起这些事,张鲁眼中尽是感慨之色,汉中当年的真实情况远比寥寥数字描述的还要残酷,还要让人痛不欲生。
张鲁永远也忘不了,在一间破旧、狭窄的民居内,数人围坐在锅边等待食物成熟,至于锅中翻滚之物,不谈也罢,不谈也罢。
“彼时的汉人,和异族人又有何区别?,不过是一群被欲望所驱使的野兽罢了。
而后外舅治理汉中,用重刑惩治不法,用五斗米教教义为百姓重树道德,这才使汉中德治恢复,不至于沦为人间污浊之地。”
魏延坚信,是个人都喜欢被夸奖,无欲无求的张鲁也不例外,只要他开心了,说服张鲁出仕还不是手到擒来。
“文长,你太过天真了,教化异族自武帝时期就有之,但教化多年也未见成效,你可曾知道在大汉动荡时,归附大汉百余年的南匈奴悍然反叛,致使河套地区沦为异族牧马之地。
可见对异族行教化之举,不过是腐儒们的一厢情愿罢了,异族就是异族,只有死了的异族才是最好异族。”
张鲁摇摇头,被魏延天真的想法给弄笑了,外圣内王那一套在治胡上,是永远不管用的。
在张鲁的语气中,魏延听出了讥讽之意,而后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可能被误会了,让张鲁以为他是儒家子弟。
哎,又是一个拿半截话就跑的人。
“外舅,小婿奉行依法治国,还请您不要误会。
汉中百姓能恢复道德,除了外舅的引导外,还和我华夏之民的传承,以及百姓心存敬畏有关。
华夏历代君主披荆斩棘,为后继者开辟生存之地,历代先贤着书立说,为后世树立道德底线。
借用先贤张载的几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啧,屎盆子镶金边,对不起了张大家。
“但异族不同,他们没有源远流长的传承,心中自然没有敬畏,也就不存在道德,像他们这种毫无道德之人,只是一群被欲望驱使的野兽而已。
生于欲望,亡于欲望。”
用儒家那一套去教化异族,前世的经验告诉魏延是行不通的,所以他打算从异族信仰入手,让张鲁利用五斗米教为他们树立正确的三观,积年累月之下肯定会有所改变的。
当然,这肯定得先打服了再来谈信仰,况且魏延治胡又不是只依靠这玩意儿,他要从肉体、信仰两个方面入手,他还不信解决不了异族之患,不过这些要等到棉花、甘蔗、海盐等物的出现。
毕竟耗费钱粮去征伐异族,怎么看都是一笔血亏的买卖,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自诩精明的士族才不会干呢。
“可这太难了,太难了啊!”
张鲁认同魏延的看法,但要做到这一步恐怕此登天还难,毕竟异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整体,很容易被其他异族所影响,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正因如此,才需要外舅出山济世,作为道德天尊的信徒不应该以传播道教教义,教化世人向善为己任吗?。”
你张鲁不是自称教主么,发展信徒合理吧,教化世人合理吧,既然都是人,那异族和汉人在天尊眼里又有何区别呢。
“哎,让老朽考虑考虑吧。”
魏延画的饼是挺美好的,但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归隐山林,如今又要去尘世间走一遭,这让张鲁踌躇不已。
“外舅,益州吏治已经革新,不过一直隐而不发罢了,但我也可以透露一二。
鉴于南中五郡地广人稀,人口少但成份复杂,为便于管理减少不必要的财政支出,所以,南中五郡将不再设立太守、郡尉等官吏,直接设立南中总督府,用以管辖南中五郡(越嶲、朱提、牂牁、益州、永昌)。
设立南中总督(位同征南大将军),总领南中兵事负责对内、外征讨事宜,人选已经敲定仍由马良出任。
设立南中抚镇使(位同司隶校尉),总领南中民事负责恢复南中民生,抚平南中日益严重的民族问题,小婿建议主公由外舅担任,目前主公已经同意。
设立南中监察使(位同益州刺史),但因蜀律的问题人选虽尚未敲定,不过大概率是由制定蜀律的李严担之。
外舅,南中地域广阔其中蕴含巨大的利益,各大势力必定会插手于其中,马良、李严背后的势力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小婿崛起于荆州,虽长于军策但短于权谋,行事又颇为刚烈,在督使荆南、益州期间将二州士族上下尽数得罪,小婿乃义阳人,身后无亲族相依,眼下不过一孤家寡人罢了。
小婿能有今天的权势,全赖主公信任,若有一天不慎恶了主公失去了信任,恐怕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走上这条路,小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了复兴汉室死又有何惧哉?,但小婿身死是小,连累琪瑛才是我不愿看到的。
所以,小婿恳请外舅掌南中之权柄,若有一天小婿突遭横祸,外舅也可为琪瑛之依靠,不至于让小人欺凌。”
魏延本想用亲情打动张鲁,但说到最后全是真情流露,征战途中有太多的意外,谁也不能保证百战百胜,为家中妻儿留条后路才是最好的选择。
“哎,文长你走吧,老朽我会好好考虑的。”
张鲁并未回答魏延,而是下达了逐客令,但从张鲁不断颤抖的胡须可以看出,波澜不惊的心境已被打破,同意估计是早晚的事。
亲情,哪有那么容易割舍的。
“外舅早些歇息,小婿告退。”
魏延拱手行礼后退去,他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至于结果如何就看天意。
走出门外,刚才还愁眉苦脸的魏延换了个颜色,他咋可能是孤家寡人,或许最开始是但现在绝对不是。
魏延与荆、益二地的士族有隙又不是秘密,连江东、中原的世家都一清二楚,那更别说活跃在身边的刘备了。
为君者,最忌讳看到麾下大臣团结一心,因为在权利交接时很容易大权旁落,致使继任者变成傀儡任由他人操控,如此浅显的道理刘备怎会不懂。
像魏延这种直臣的存在,就是刘备所需要的,为了加重魏延在朝堂的影响力,所以从荆州开始,刘备就有意无意的将元老派推向魏延身边。
元老派通过魏延也能在目前的局势下占据一席之地,所以就形成了以魏延为核心,元老派为主体的革新派,同荆州派、益州派、宗室势力分庭抗拒。
要是没刘备的扶持,中立派的糜竺、赵云能上升这么快?。
赵云就先不说了,毕竟人家有实打实的战功,加上有魏延在后面撑腰,赵云想不升官都难。
这里主要说的是糜竺,知道为什么糜家掌管荆州粮食的进出口贸易,攥取如此丰厚的利益整个荆州却无人敢动么,因为糜家的启动资金是刘备给的。
糜家曾经是辉煌无比,但自从投资刘备后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再加上刘备入荆州后,要依靠荆州势力才能生存,大量的位置就必须腾出来,这就导致糜竺被边缘化,相应的,当年在徐州的投资全部打了水漂。
这些事刘备心知肚明,但他也无可奈何,可这里是荆州,只有借助荆州士族的力量才能崛起,刘备是重情义的人,但为了复兴汉室大业他不得不疏远元老派。
是他对不起这些老兄弟。
但魏延的出现让刘备看到重新启用元老派的希望,毕竟魏延太过奇葩了,崛起于荆州,被重用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压荆州士族,让荆州士族一头雾水,你搁着过河拆桥呢。
为给魏延撑腰,也为启用那一帮老兄弟,当魏延要将粮食贸易交给糜家打理后,刘备想都没想就直接同意,并且拿出积攒多年的小金库为糜家铺路。
所以糜家能恢复权势,全靠刘备在背后扶持,原本这些魏延是不知道的,不过在返回成都后糜竺找到他将前因后果道明,至于刘备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告诉魏延,别卡那三亿多的赏钱,你主公我是真没钱了!。
所以,魏延背后是真有人,而且人还不少。
当然,除了魏延这个奇葩,马谡也是个特例。
没办法,魏延太爱他了,整个刘备势力上上下下,谁不羡慕马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