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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母亲和父亲结束了牛棚里的生活 (第2/2页)

吴邪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喝掉。他说道:

“公安局来调查的时候,就说是我给饭里下的药!我替你俩扛着!”

左红和梁春相视而笑。

进入三九天,大雪纷飞,把门埋没了,母亲打不开门,她端着盆子站在窗前,把雪盛在盆里,在燃烧的马粪堆里融化掉雪,她把雪水烧成开水。

“园原,妈妈不能出去打水了,你尝尝雪水好喝吗?”

我喝着碗里的水,望着她;她看到我没有嫌弃雪水的样子,开心的不得了。

“园原,老天有眼,不会饿死,渴死咱娘俩的,你说是不是?”

她把雪水倒进白色的塑料壶里。

“园原,这壶水够咱娘俩喝几天了。”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忧伤和痛苦。

大雪把库房几乎都淹没了,到了夜晚露风的石头墙和窗户被埋在雪里,挡住了凛冽的寒风,每天晚上寒风卷起雪花扑窗而来,母亲和我都把被子蒙住头,经受着雪花和四壁吹进的寒风的肆虐,像是裹着被子睡在雪地里,刺骨的寒风让我瑟瑟发抖,每到夜晚妈妈都把我抱在怀里,给我唱着她童年的歌谣,我在她温暖的怀抱里、在她的歌谣里睡着了。到了早晨,被子上撒满了雪花,像一层棉被一样覆盖在被子上;母亲抖落着被子上的雪花,她手指手雪被说:

“园原,你昨天晚上不冷吧?你看雪都可怜咱娘俩,它给咱娘俩盖上了厚厚的棉被。”

她穿上衣服打扫雪花,把雪花放在盆里化成雪水,把雪水倒在壶里。

“园原,你起来吧!妈妈给你烧好了开水,你洗脸吧。”

母亲和我一边烤火,一边吃饭,虽然屋里嘎嘎的冷,刚热好的馒头瞬间冻得冰凉梆硬,她啃着馒头就着咸菜却吃得很香。

“园原,不要怕凉,你吃吧,咱娘俩有馒头吃,草原上的野兔到哪里去找食物吃?它们在这大风雪天很难找到食物的。”

母亲啃着馒头,发出咯嘣咯嘣地响声,像是嚼着糖块一样的东西,她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快乐的感觉。

“妈妈,我想爸爸了,爸爸什么时候来看咱俩呢?”

“过几天,再过几天,你爸爸就来看咱俩了。”

她说完,脸扭向一边,望着白雪覆盖的窗口,她伤佛是在那里听到了父亲的消息,等待着他的到来。

“妈妈,我知道了,爸爸快要来啦。”

“园原乖,那咱俩就等着爸爸的到来。”

她又高兴起来,把牛粪点着,看着燃烧起来的火苗。

大门外响起了铲雪的声音。

“妈妈!是爸爸来了。”

“不是你爸爸,是你吴大娘她们来了。”

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红色的皮大衣,穿着黑色的靴子,戴着貂皮帽子,脸色白皙的女人站在门前。

“岫蓉!岫蓉!……”

阿古、黄英、宋玉珠和马淑兰站在她的后面微美。母亲怔怔地看着她。

“岫蓉,你真的认不出我?我是卡佳!”

“卡佳!卡佳!你是卡佳?”

她抱住了母亲,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了。

“岫蓉,我是卡佳。”

母亲几年没见过卡佳,她凝视着她的脸庞,比过去白了点、比过去胖了点。

“岫蓉和卡佳几年没有见过面;她认出不出卡佳了。卡佳,你坐吧。”

黄英热情地说。

母亲环视着屋里,没有一个凳子,只有一堆渔网,她尴尬地站着。卡佳看到坐在渔网上的我。

“这是园原吧?成了大孩子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根香肠递给我说:

“园原吃吧。”

我吃了一口香肠。

“园原,我和你妈在你王大娘家第一次吃,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它是你王大娘做的香肠。”

马淑兰笑着说道。

“卡佳,你大老远的来看我,我连一顿饭都管不起你。”

母亲羞愧地说。

“岫蓉,你和姚侗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看到你和姚侗和园原都挺好的,我就放心了。”

“洪生和柱子怎么没有来?”

“英子,洪生倒夜班,柱子上初中,来年秋天毕业了。”

一阵阵寒风吹得门咣当咣当地响。

“岫蓉,你和孩子遭罪了,没有想到咱们几年后竟然在这样的环境里相聚,令人难以置信!”

她系上了上衣的第一个扣。

“在这里和在外面生活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寒冷,岫蓉,我真不知道你和孩子是怎么样生活过来的?”

她的眼睛湿润了,阿古、黄英、宋玉珠、马淑兰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卡佳哽咽了,她实在看不下去母亲的悲惨遭遇,她含泪和母亲告别了,母亲望着她消失在了茫茫的白雪覆盖的地方。

“园原,你吴大娘把门打开了,妈妈打水去。”

她端着盆子,向湖边走去,冰上积满了厚厚的白雪,没有冰镩,她只好走出很远的地方,寻找冰溜子,把冰溜子在冰上摔碎,拣起碎冰放在盆里;她端着冰,顶着刺骨的寒风向库房走去,冰在火堆旁融化了,融化后的水仅仅几分钟又冻成了冰,母亲和我只有几分钟的喝水的时间。

“妈妈,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呀?”

“园原,快了,你爸爸会接咱俩回家的。”

她总是那样的自信、那样的充满希望,笑容满面地回答我。

父亲把看守每天送来的马尿都倒出窗外,窗外已经结成了一个黄色的小冰山。阿古每天都来给父亲送水、送饭。

“阿古,卡佳去看岫蓉了?她娘俩还好吧?”

她怕父亲担心,每次都这样回答他:

“岫蓉和园原挺好的,冻不着他们,也饿不着他们。”

当她离开窗口的时候,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泪水流了下来。

“阿古,你又给姚场长送饭去了?”

她抹去眼泪,点点头。

“阿古,你到我家来。”

曹老大喊着她;她和曹老大进了屋。

“阿古,你又哭了?姚场长没事吧?”

她摇摇头,脸上的泪痕还没来得及擦掉。

“兰子,你炖一锅肉,把缓过来的鱼都炖上,咱们痛痛快快地喝一杯!”

“曹工长,你今天打的鱼多?高兴了吧?”

“阿古,算你说对了!把玉珠,大包和英子都叫来。”

马淑兰炖上一锅手把肉,宋玉珠刮着鱼。

“曹工长,姚场长和岫蓉关在库房里,你叫我们来喝酒?”

黄英和张宏武拉开门,黄英说道。

“英子,咱不知道他抽什么风,卡佳来看岫蓉的时候,她喝不下去酒,吃不下饭。你们都看看,他长心了吗?”

曹老大往桌上放了一壶酒说:

“今天要喝酒,我最少喝三碗酒!”

宋玉珠和阿古把手把肉和炖鱼摆在桌上,曹老大斟满酒说:

“你们快点动筷子吧,菜里有耗子药啊?”

他拿起一块手把肉吃了一半,端起酒碗。

“大包,喝酒!”

他把一碗酒喝掉。

“阿古,给姚场长送点手把肉吧?”

“我刚给他送去了炖牛排。”

张宏武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大包,你干了!我告诉你一件喜事。”

“你要是当了省级劳模,我就喝了这碗酒。”

“大包,我当上了!”

张宏武喝干碗里的酒。

“张大哥,他骗你!现在不是选劳模的时候。”

马淑兰说。

黄英、宋玉珠、阿古撇嘴,斜眼看他。

“我今天太高兴了,比我当省级劳模都高兴!今天上午许场长来检查工作,特意上了冰,到了我们一号网,他把我拉到一边告诉我姚场长的事情弄清楚了,这几天总场恢复他场长的职务。”

他们都高兴得合不拢嘴,端起酒碗仰头即饮,笼罩在他们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

“咱们赶紧把岫蓉家收拾好!”

“英子!洪德有存的木料,把家具打出来。”

父亲冒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到库房来接母亲的时候,他的头发披散着,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像是一个野人,我认不出他了。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屋里架起了火,崭新的家具按照原来的方向摆放着。母亲脱掉宽大的棉袄,黄英惊异地问:

“岫蓉!你怀孕了?”

马淑兰、阿古、黄英、宋玉珠吃惊地看着她。

“我的长生天!多亏姚场长恢复工作了,要不这孩子就生在冰冷刺骨的库房里了。”

阿古心有余悸地说道。

母亲回家后的第二天生下了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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