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一家有女百家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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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珍太嫔心中的怨愤让她想起了久远的往事,也许是赵德音的死让她觉得世事无常,她忽然也觉得疲累了,如果可以,她也想要卸下肩上的单子,跟着李秦川去江湖上逍遥一番。
可惜,你越想要逃避,事情便越找上你,宇文氏熬过了最艰难的冬天,如雨后春草一般,复苏壮大,在新可汗宇文琼的带领下,重新整顿了兵马,有卷土重来之势。
眼看着烽烟再起,宇文氏的可汗宇文琼便派人来为自己的长子宇文曜求亲了,并且带着满满的诚意,想要求娶大魏的忘忧公主。
对宇文琼的这次求亲,朝中自然也是分成了两派,一派觉得公主和亲对两国有益,公主容色倾城,宇文曜将来是要继承柔然可汗之位的,有她在柔然可汗身边,枕边人的几句细语也许能胜过十万雄兵。
而另一派却觉得宇文氏不过是打败了柔然,但依旧是草原上的一个部落而已,大魏可是泱泱大国,何须公主去和亲。
项政作为监国太子,每次上朝和李秦川一样,都坐在念儿之下百官之上,他听了这话,连忙站起来,对着念儿行了一礼,道:“娘亲,儿臣觉得宇文一族根本不足为惧,若是让长姐下嫁,那可是我大魏的奇耻大辱。”
念儿是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和亲的,所以不论朝臣如何争议,她已然打定了主意,尽快将忧儿的终身大事定下来,而最合适的人选,唯有赵光。
就在朝臣们僵持不下之时,平城的梁王突然派了手下的将军陆洺来到京城,念儿以为是宇文一族又有异动,连忙召见了陆洺,谁料,陆洺前来不是为了国事,居然是受段长枫之托为他的儿子段修宇求亲的,梁王想要替儿子求娶的,也是忘忧公主。
这一下,朝廷便像是炸开了锅一样,当年念儿刚产下忧儿,段长枫便急着向先帝讨要郡主的封号,虽然人人都知道忧儿的生父是秦王裴湛,但是段长枫显然是将忧儿视如己出。
原本以为段长枫带兵镇守平城,一些陈年往事也就随风而散了,没想到,十五年后,他居然让手下的将军来为自己的儿子求娶公主。
念儿不愿意将女儿嫁去平城,对着陆洺便没有那么客气了,直言道:“梁王世子比忧儿小了两岁,年龄上并不合适!”
陆洺道:“正所谓女大三抱金砖,更何况只是两岁而已,梁王世子文韬武略,几次随着梁王抵御外敌,立下赫赫战功,并且长得也是玉树临风,我此次有将世子画像带来,可供众位欣赏。”
说完恭恭敬敬的将画像递了上去,掌事太监从陆洺手中去过画像,然后与一个小太监一起将画卷展开,露出段修宇的容貌,念儿一只手不由得紧紧地抓住了自己龙袍的衣摆,从画像上看这段修宇确实长得气宇轩昂,不失为一个美男子,他的容貌有七八分像崔绮,唯独一双眼睛,与段长枫一模一样。
项政看了眼画卷,冷哼一声:“这梁王世子长得虽然差强人意,但毕竟是一介武夫,平城乃是边境要塞,宇文氏时常来攻,若将长姐嫁去平城,叫父王和娘亲如何安心!!!”
李秦川用眼神示意项政,让他不要说话,项政立刻闭嘴,不再说什么。
掌事太监走下台阶将段修宇的画像给众位官员欣赏,他的容貌得到文武百官的一致称赞。
念儿看着陆洺,没什么表情地道:“忧儿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但朕还未想好该为她选什么样的驸马,梁王世子确实人才出众,但平城距京城实在太过遥远,这桩婚事容朕思虑一番,陆将军不远千里而来,就安心在京城小住几日,不论公主最后择谁为婿,朕都会给梁王一个交代。”
陆洺见念儿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便先告退了。
早朝之后,念儿回到勤政殿处理政务,宫人突然来报说是陆将军在殿外求见,念儿想着刚刚才在朝堂之上应付了他,怎么如今又跑到勤政殿来了,虽然心里不悦,但陆洺毕竟是段长枫手下第一勇将,也是守卫边境的重要将领,不可不见。
于是念儿召陆洺觐见,陆洺恭恭敬敬的向念儿行了一个礼,念儿伸手免了他的礼,微笑道:“不知陆将军急着觐见朕,所谓何事?如果是为了公主婚事,那么朕早已说过,过几日就会给将军一个交代。”
陆洺双手作揖,弯腰,对着念儿恭恭敬敬地道:“末将此次觐见陛下,只是为了替我家老夫人传一个口信给陛下。”
念儿一愣,陆洺口中的老夫人是段长枫之母,段母对她向来不错,如今让陆洺来传的口信想来也是重要的事:“什么口信?”
陆洺道:“老夫人说,宇文氏是鲜卑族后裔,而我家王爷是段氏鲜卑族后裔,虽然与宇文氏并非同宗,但都是鲜卑一族,宇文氏久攻平城不下,已经多次派人联络王爷,想要与王爷合作,一起攻打大魏,瓜分这天下!”
“什么!!!”念儿一拍桌子,十分生气,但第一反应是段长枫应该不会叛变,可转念一想,婶娘居然让陆洺来通知她,难道是段长枫犹豫了?
“陛下息怒!!!”陆洺将腰弯得更低:“我家王爷这些年,时常神志不清,看了许多大夫,吃了许多苦药,却无丝毫效果!”
“你家王爷病了?”这些年,她除了看平城的军报,对段长枫几乎不闻不问,甚至都没有派监察司的人去监视她,因为她不想知道关于他一星半点的消息。
陆洺凄凉地叹了口气,道:“病了,而且病了很久,宇文氏便是知道王爷有此病症,这才提议与王爷合作?”
念儿蹙眉:“你家王爷得的是什么病症?”
“这些年,王爷常常一人自言自语,像是和什么人在说话,就好像他身边有另外一个人似的,可是他身旁却是空无一人!!!”陆洺看着念儿的脸色,一点点地道。
陆洺的话,让念儿想起她多年前去梁王府拿玉玺,那一天,在落玉轩内,段长枫也是一个人坐在桌子旁,桌子上摆了两杯茶,而他也像是在和什么人说着话!
难道是神仙?
“你家王爷是否中邪了?可有请道士来看过?”
陆洺道:“老夫人请过道士,也请过大夫,最后才发现,原来那是王爷的心病,并非术法之流。”
“心病?”念儿想着段长枫那神思迷离的模样,心中也是起疑。
陆洺突然跪了下来,对着念儿道:“王爷得的是癔症,也是相思病,他常常自言自语是因为他觉得陛下就在他身边,他是在对陛下说话,这十五年,王爷在玉壁城的日子比在平城的梁王府多,而王爷在玉壁一直只住在那个破败的院落里面,陛下该当记得,那个院子,是陛下当年与王爷一起生活过的,而只要王爷住进这个院子,癔症就会越来越严重!”
念儿震惊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陆洺,十五年了,她觉得自己已然快忘了段长枫的长相了,若非今日陆洺拿出段修宇的画像,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还记得他的模样,可毕竟都是十五年前的往事了,这十五年来,她身边有两个孩子环绕,有李秦川陪伴,日子过得平静安稳,许多往事都随风而散了,却没有想到段长枫竟然还没有放下当年的执念。
念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问陆洺:“你刚刚说宇文氏利用你家王爷的癔症向他许以厚利?”
陆洺一五一十道:“宇文可汗承诺,只要王爷肯起兵反魏,攻破长安之日,便是陛下下嫁之时!”
“放肆!!!”念儿气得站了起来。
陆洺连忙道:“这些年宇文氏找过王爷数次都被王爷回绝了,直到这两年,王爷的癔症越发严重,而他精神也时常恍惚,老夫人见王爷如此模样,才让我来京城,求娶公主,老夫人让我对陛下说,公主是您的血脉,若是嫁给世子,也许能解王爷心中的一些遗憾,并且落叶归根,公主的根不在长安,而在平城!!!”
念儿双手撑着桌子,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的荒谬,十五年了,她拼命逃避的这段噩梦终于还是追上她了,这一次竟然还将女儿拖了进来。
“你先出去!”念儿跌坐回龙椅上,对着陆洺道:“你想说的我都清楚了,公主的婚事我要好好的想一想,过两天给你答复。”
这一次,陆洺是真的不敢再多说什么,低着头,退出了勤政殿。
陆洺走后,念儿在勤政殿呆坐了许久,一点处理政务的心思也没有,只觉得头疼欲裂,便回福宁宫宣了太医诊脉,太医诊断是头风之症,开了药让念儿服下,服下药之后,念儿觉得有些困,午睡了一会儿,等再醒来时,李秦川已然守在她床边。
“表哥!”念儿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但还是用力坐了起来。
李秦川伸手,为念儿揉着额头两边的穴道,担忧地道:“你这头风之症发做的越来越频繁了,我听说有许多医术高明的大夫都不屑入太医院,要不我还是到民间请一些医术高明的大夫来为你诊断一下。”
念儿温婉一笑:“没这么严重,服了太医的药,睡一觉已然好多了,只是勤政殿里还有许多折子要处理,我......”
“你就安心养病吧,我已经打发政儿去处理了,再过几个月他就要登基了,如今你以头风为由,让他监国,若是有不好的,你也可从旁提点。”
念儿想着,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便安心的靠躺在床上,但李秦川的脸色却不太好,他看着念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表哥有什么话便说,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坦诚的?”
李秦川表情十分严肃,问念儿:“政儿的身世你有打算告诉他吗?”
念儿点点头:“花氏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我不想剥夺他为母尽孝的权利,想着等他能完全掌握朝政,不会轻易被人左右之时,再将他的身世告之他。”
“如此一来,他也会知道忧儿并非他长姐,而是他表姐!”李秦川一语点醒梦中人。
念儿也神色凝重起来:“他与忧儿虽然是表姐弟,但政儿的身世不能对外说,所以他与忧儿这一辈子也不会有缘分。”
“可就在刚刚我打发他去勤政殿帮你处理政务之时,他与忧儿在一起练剑,他看忧儿的眼神,不是弟弟看姐姐的眼神,我之前就有察觉,但总是不愿意往那方面想,如今算是确定了。”李秦川早已将忧儿和政儿当做自己的一双儿女,如今见政儿为情所困,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那忧儿呢?”念儿担忧女儿。
李秦川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道:“忧儿对政儿倒是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情意,就如普通的姐弟一般。”
“那就好。”念儿总算是放下一半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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