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谷雨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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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中是YZ市的重点中学,包括初中部和高中部,因为这些年经济的快速发展、城市不断改造和扩张,旧校区所在的位置被纳入重新规划的范围,学校整体迁往城西。
由于新校区的附属设施还未完全落成,食堂还在老校区,早中晚用餐都要骑自行车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往北再骑行差不多五六百米才到。算不得多远,只是比较麻烦,学生一多,骑着自行车在车流中穿行就不太安全,小刮小碰偶有发生,只是附近的居民看到是八中的学生也都比较好说话,批评教育几声也就放过了。
六点的起床铃刚过,无论初中部还是高中部的住宿生都得在这时候起床,去老校区吃完早饭后,赶在七点前开始早读。
顾蓝昨晚才第一天开始住校,有点认床没怎么睡好,利落的洗漱完毕,刚推车走到校门口就看见不远处的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从车上下来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漂亮男孩,皮肤白皙,眉眼俊俏,只往那一站便自带光环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他向顾蓝所在的校门这边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驾驶位上紧跟着下来一位二十几岁的男青年,一身黑色正装,顶着寸头,小麦色皮肤在初夏的薄雾中透着蓬勃的张力,眼睛犀利地扫了一下四周,周围接收到他目光巡视的人不约而同的感到浑身一阵寒凉,他绷着脸迅速锁定了顾蓝的位置,领着男孩往校门口走来。
顾蓝无声的咽了下口水,抓着自行车龙头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当两人走近时,他低低地喊了声:“语澈哥、垣哥,早!”
“嗯,我今天起来早了,就顺便让垣哥给你带了份早饭,别去食堂了,拿着去教室吃吧。”谢语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悦耳嗓音轻快地说完,接过沈垣递过来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微笑着示意顾蓝拎着。
“谢谢,你吃了吗?”顾蓝抿了抿嘴抑制住笑容问谢语澈。
“嗯,你吃吧,我先回教室了。”谢语澈转过头朝沈垣看了一眼,便径直从顾蓝身边擦身而过朝高中部的方向走去,看起来有些——冷酷。
沈垣目送着他家小少爷的背影慢慢上了楼,这才转身离开。
但是,他不知道,等他开车走了以后,有两个女孩子从一处掩映的花丛背后走了出来,目光紧随顾蓝的身影。
回到教室的顾蓝捧着谢语澈给的早点,小口小口的咬着,直到7点早读时间快到,才勉强喝完最后一口豆浆。他在嘴里偷偷回味着这种从未从别人身上得到过的陌生的、距离刚刚好的善意,有一丝丝甜蜜悄悄地包裹住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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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蓝的身份比较尴尬,他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从小跟母亲顾梦瑶姓顾,父亲的原配从不承认他们母子,即便是亲生父亲也没对他这个小儿子有多上心,毕竟对偌大的陈家来说,他的到来只是个“意外”。
这么多年他一直被人“野种野种”的叫着,过年的时候母亲和邻居吵架,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她是个小三,自以为孩子生下来了就能转正,其实不过是满打的算盘落了空,最后还不是被人扫地出门,做人小三,跟人搞破鞋的女人就是活该,在古时候那是要被沉塘的。
平时他妈妈身体就一直不太好,每天要服用抗抑郁药物,她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本事,得不到男人的爱,才连累儿子一直让他背着“野种”的骂名。自己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儿子的累赘,不如一死了之,反而能成全了他,陈家不可能眼睁睁的让顾蓝在外面成为孤儿。
她下定决心之后,一口气吞下一整瓶抗抑郁药物。
顾蓝放学回家的时候,顾梦瑶已经不省人事,求了好久才有人愿意帮忙拨通了急救电话,又是洗胃又是灌肠,忙了两个多小时终于侥幸捡回来一条命,但是脑子已经坏掉了,除了顾蓝谁都不认识,控制手脚的神经系统受到损伤,生活无法自理,大多数时候只能卧床。
至于人什么时候能够清醒,还是个未知数。
经过她这么一闹,顾蓝的亲生父亲陈彤絮,不顾原配妻子梁静和大儿子陈楚瑾的强烈反对,坚持要把顾蓝转到谢语澈就读的学校,平时让他住校,另外专门请了个保姆服侍他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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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谢语澈,顾蓝隐隐从心底泛出一丝苦涩。
第一次在陈家看见谢语澈的时候,就被他的容颜深深震惊到了,他想象不出一个男孩子竟然可以生的这么漂亮。
那时候,陈彤絮跟顾蓝介绍说,谢语澈是他故人的儿子,从小父母双亡,因为身份特殊,小小年纪就继承了顺鑫集团25%的股份,那是他父母当年和陈彤絮一起创办公司时候的股份,目前除了陈彤絮,谢语澈已经算是公司的第二大个人股东,其后才轮到他同父异母哥哥陈楚瑾的舅舅梁充。
据陈彤絮介绍,顺鑫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已经涉足多个领域。按照市值粗略估算,谢语澈的身价早已上亿。
十年前他父母因为车祸丧生,谢语澈重伤侥幸生还,尚在昏迷期间的谢语澈不知道,他们谢家在公司留下的一大笔股份顿时成了多方角力的中心,是陈彤絮一排众议,坚持让谢语澈继承了全部股份,只是18岁之前没有表决权。
此外,为了保护谢语澈的安全,陈彤絮特意安排沈垣24小时保护。
只有身处暴风漩涡中的人,才能时刻觉出危险无处不在,同时顾蓝也能感觉到,谢语澈在向自己缓缓释放的善意。
想必自己的到来,将会引起陈家和顺鑫集团高层的剧烈动荡,多年来多方维系的表面上的平衡——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