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捉虫) (第2/2页)
“可以。”
奥尔怀疑,博尼是否就是在警局里隐藏的另外一个“血族势力”?他这个邀请奥尔开餐馆的行为,就是那个未知家族在向奥尔送钱。毕竟按照大麦克说的,他在血族里的地位瞬间获得质的飞跃,那位便宜父亲,无论如何也该给他一点零花钱吧?
他穷,他不嫌弃金徽。
奥尔一直在角落里,和大麦克以及博尼坐在一起。博尼还问过他要不要也过去玩?他当时瞥着那些酒吧招待的眼神,就是个标准的老色鬼。但奥尔拒绝了,不仅因为酒吧招待都是女性,还因为奥尔可是个标准的老古董,有些事只有结了婚才能办,情侣都不行。
警察们闹到了九点多才各自回家,即使有路灯,但九点对于鱼尾区的人来说,早已经是该睡觉的时候了。
奥尔也是第一次在这种时候还留在外头,比起清晨时,虽然同样空无一人,但这样的更给他一种宁静感。
也可能是最大的麻烦事终于告一段落,他的身世也总算有了定论,才有这种宁静感……
“明天休息一天?”回到宿舍门口,大麦克拍着奥尔的肩膀问他。
“不,我可以继续工作。”
大麦克对他比了个拇指,他一转身,发现自己的门原来是开着的,小姑娘安娜抱了一下她的大肚子爸爸,还歪着头对着奥尔问了一声好:“蒙代尔叔叔,晚安。”
“安娜,晚安。”人类幼崽这种生物,如果是又乖又可爱的这种,那可真的是小天使。
转身进门的奥尔,一脚踢到了椅子上。
“……”幸好只是轻轻一踢,他那个能自动提上限的力量,这时候并没有起作用,“不对,我是不是还有5金徽的赌资?”
5金徽对于他来说是一笔大钱,但对于有钱人来说也不能算是小钱,尤其警局里的有钱人也不是真的有钱人。所以,这笔钱如果没有人提,奥尔应该选择沉默。
叹了一口气,金徽来了,它又飞走了。不过今天没花钱“请”了一群巡警,也算是赚钱了。
第二天又是寻常的巡逻日,奥尔觉得今天恰好是一个向大麦克询问血族具体情况的好时机——血族应该不是长生种,虽然民间传说是这样的。但至少原主所知的历史中没有寿命超过一百岁的君主或贵族。除了力量和痊愈速度,血族还有什么?
和大麦克从公共火车上下来,一切看起来都和昨天之前没什么不同,包括车站边上的煤气站。奥尔问过大麦克,煤气站里的人最糟糕的也只是挨了两巴掌,他们都没事。
不过……街道对面,站在杂货店门口的是比尔·布特里吗?他看起来不太对劲。
杂货店的老板娘是布特里夫人,比尔·布特里的母亲。她也是第一位在奥尔看来外表和年龄相符合的人,以种花家的眼光看。
比尔·布特里没穿外套,衬衣只有一半塞进了裤腰里,他的一只脚是皮鞋一只脚光着,连袜子都没有。他神色恍惚,脚步踉跄。
“要过去吗?”奥尔问大麦克,那情况怎么看都不对劲。
大麦克思考了一下:“他可能正在爽,不需要过去。”
爽……这个世界,竟然也有毒?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原主记忆中可没有相关内容。
“比德尔先生!比德尔先生!我的……我的妈妈……”但比尔·布特里看见了他们,他大声嚷嚷了起来,脸看着他们,胳膊僵硬的向后举起,指向杂货店,“我的妈妈……妈妈……”
他姿势怪异的向前走了两步,膝盖发软,跪在了地上。
现在就必须要过去了,不需要向大麦克询问奥尔也明白,这是杂货店的布特里夫人出事了。
奥尔和大麦克一起冲过了街道,那个昨天还和他们一起喝酒,和一群警察说笑打牌的帮派头子,现在跪在地上,只知道哭泣。
“你留在这,我去里边看看。”大麦克说,但走了两步就发现奥尔跟了过去,“别吐。”他只加了一句叮嘱,没多说别的。
“嗯。”奥尔答应着——大麦克毫无疑问是一位极佳的带路人。
杂货店里很可能发生了一场悲剧,奥尔要跟上去可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是因为需要。
虽然前几天差点吐,但从这件事,奥尔彻底意识这个世界里和平不是主流,作为巡警,还有个蓝血贵族/血族的身份,更是会经常面对死亡。
就算精神分裂,也得适应。
杂货店原本就有一种奇怪的味道,现在当大麦克推开杂货店的门,那种味道更加的恶心了。除了店里各种货物的味道,布特里夫人抽的烟草味,现在又掺杂进了浓郁的血腥味以及死亡失禁后排泄物的气味。
这味道对奥尔来说也并不是那么陌生,事实上,它唤醒了奥尔深埋在记忆中的气味。奥尔强迫自己保持正常呼吸的节奏,看着这间杂货铺。
他刚进门就踩上了两片碎玻璃,幸好他及时感觉到异物感让开了脚,否则就是破坏现场了。玻璃上有熟悉的花纹,它曾经是放满了棒棒糖的那个玻璃罐子。只要再踏出一步,就能看见惨死的布特里夫人。
她以一种极其不体面的古怪姿势,倒在一片已经干涸的血液和杂物里——跪着,脸贴在地上,两手向前伸出。
即使长裙是全黑的,但明显被血液浸透过的地方更黑,裙子的背后部分被刀子划得乱糟糟的,只是一眼就能看到她腰部上下的位置至少被刺了四刀。但被刺的刀痕和划乱衣服的伤痕不重叠……凶手意图破坏她的衣服?那为什么不直接伸手撕开?在搏斗中拉扯的?意图羞辱?还是有别的目的?
谁能想到呢?这位气质绝佳的夫人,竟然就那样去世了?
“咔嚓!咔嚓!咔嚓!”大麦克直接踩着满地的杂物和各种碎片走了进去,摸了摸布特里夫人脖颈的脉搏,“已经硬了,昨天晚上死的。你要回警局报信,还是要留在这看守现场?”
“看、看守现场。大麦克,你刚才踩了两脚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大麦克站了起来,“别信那些小说上说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抓得住的罪犯总是能抓得住的,抓不住的罪犯也总是抓不住的。”
他又“咔嚓!咔嚓!”的踩回来,在门口,奥尔侧身为他让开路时,大麦克拍了拍奥尔的肩膀:“不用在里边看着,觉得不舒服随时能够出来,只要别让太多的人闯进来就好,我很快回来。”
“好的。”奥尔谦逊应着。在其它的事情上,大麦克对奥尔表现出尊重甚至敬畏,但在巡警的正职上,大麦克有着足够的自信。
虽然他的某些自信在奥尔这个键盘高手与键盘侦探看来,都觉得实在是欠缺专业度。
总之,大麦克离开了,只留下了奥尔一个在这,杂货铺里突然就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奥尔和一具尸体。
奥尔的眼前又开始出现破碎的画面,一会是他的妈妈,种花家的妈妈,把自己吊在了客厅的吊灯上,苍蝇绕着她的遗体嗡嗡嗡的飞舞。一会是他的爸爸,(看见妈妈的样子,周煅就从房间里退出去报了警,爸爸的事情还是警察告诉他的)爸爸躺在警局停尸房的台子上,平静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经历了怎样痛苦的死亡。
又一会,恢复成了布特里杂货铺的样子。
奥尔眨眨眼,让自己专注于现在。
布特里夫人是横死的,但他没有饱腹感,所以这种已经死亡一段时间的尸体,对他是没用的。
松了一口气,奥尔的视线专注于在杂货铺里寻找线索。布特里夫人面前的两个五层货架上,三层以下的物品都已经掉落到了地上,那两个柜子里都是些常用的货品,三层以下都是盐、醋、酸黄瓜和酸萝卜之类的,四层和五层则是袜子、缎带、梳子之类的。
犯人单独把腌菜和醋打碎,是为了隐藏地面上血液的痕迹吗?但没必要吧?他应该确实隐藏了一些痕迹,地上干涸的血液晕染出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形,没有罪犯的脚印,或者其它痕迹。但在这个圆形的范围之外,依然能看出血液溅射的痕迹。
溅射最远的痕迹甚至直接到了门口。至于布特里夫人在世时经常站着的那张柜台的侧面,更满是斑驳的血迹。另外一侧的墙壁上,窗户以下的位置也有溅射的血迹。
奥尔让自己的思绪集中在思考这件案子上,作为一个外行,他也感受到了深深的违和感。但违和感的来源是哪呢?
凶杀案的原因,情、仇、钱,除此之外还有无逻辑的神经病,以及将杀人作为取乐的变态。
布特里夫人已经有些年纪了也依然美丽,而且她的姿势……很可能犯罪目的中包含性。但没有证据能证明对方只为了这个,糖罐子被打碎,在这个时代,那几块糖的价值已经足够被逼迫到绝境的人铤而走险。但同样价值不算低的缎带之类的,看起来却依然整整齐齐,没有被罪犯拿走。
同时布特里夫人还是一位强势的女性,她的儿子还是这条街的无冕之王,罪犯不可能只凭借一把小刀,就能让那位女士乖乖跪在地上。凶手难道是她的情人,对方因为某些矛盾愤而杀人,伪造现场?
不对,有很重要的事情,他忽略了。